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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3:53 作者: 淡櫻
    「啊……」我再次尖叫出聲,手臀並用往後移動。

    就在此時,桃枝的聲音驀然響起,「郡主郡主,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睜開眼,喘氣不止。

    桃枝給我倒了杯溫茶,「郡主喝杯茶鎮鎮驚吧。」她扶了我起來,往我背後塞了個軟枕。我的手心觸摸到溫暖的瓷杯時,心中方是安定了不少。

    桃枝給我擦著額上的冷汗,聲音極輕,「郡主昨夜定是被嚇壞了,也許該請人回來為郡主定驚。」

    我喘夠氣後,瞅了眼外面,天色逐漸泛白,快要天亮了。我對桃枝搖搖頭,「不必,只是夢靨罷了,莫要驚動爹娘。並不是那場夢。」

    桃枝應了聲「是」。

    我此刻也無了睡意,道:「備水罷,我要洗漱。」

    桃枝離開後,房裡就剩我一人,熏爐里的安神香不知何時已經燒完了,我趿了鞋履走在妝檯邊,銅鏡里的我臉色慘白。驀地想起紅蓋頭下的新娘子,我心中又是一陣冷寒,趕緊收回目光。

    妝匣半開,我瞅了眼,紅翡雕花簪斜臥在眾簪之上。我本欲將這簪子擺好,手心觸摸到簪子時,我怔了下。

    簪上有餘溫。

    .

    桃枝打了水進來,我洗漱過後,梨心替我梳妝。梨心見到妝檯上三大盒髮飾時,臉上的驚愕程度不亞於我昨天的。

    我笑道:「這些都是師父送我的。」

    梨心結結巴巴地道:「這……這……也太……太誇張了吧。」

    桃枝道:「琳琅閣的飾品出了名的貴,這些髮飾粗粗算來也要王爺半年的俸祿吧?沈公子才來建康數月,以前又是久居深山……」頓了下,桃枝閉上嘴。

    桃枝的言下之意我聽得明白,其實我也疑惑沈珩究竟去哪兒來多這麼銀子,不過轉眼一想,沈珩是高人,高人自然也有斂財的一套。

    我道:「這些話可不能在師父面前說起。」說罷,我隨意在裡面挑了支海棠珠釵,對梨心道:「今日就戴這支吧。」

    .

    用過早膳,兄長身邊的隨從告訴我已是將我因受驚而臥病在床一事散布了出去,還道:「請郡主放心,這陣子太子殿下應該不會再來尋郡主麻煩了。」

    我微微頷首。

    沈珩過來我院子的時候,我正好在清點今早源源不斷送來的壓驚禮,基本上當朝權貴都送了過來。不過讓我較為詫異的是,最先送過來的竟是雯陽公主。

    印象中,我與雯陽公主關係不冷不熱的,倒也沒想過她送禮會送得這麼殷勤。

    我笑眯眯地道:「師父,你來啦。」

    沈珩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先落在我的髮髻上,這一回他眼神里多了幾分驚喜和柔意,「阿宛果真與此珠釵相配極了,美人當如是。」

    我頗有自知之明,雖貴為郡主,但樣貌也非傾國傾城,僅多算得上是清麗。而如今被一個相貌在上上等的人誇讚,我不禁有些羞赧。

    「師父過獎了。」

    沈珩伸手輕輕地觸碰了下我的頭,撫過海棠珠釵時,他的眼神又柔上了幾分,「不是過獎,無論阿宛生得如何,在為師眼中都是美人。」

    我笑道:「師父今個兒的嘴跟抹了蜜似的。」

    沈珩輕笑道:「阿宛不知情人眼裡出西施麼?」

    「砰」一聲,堆疊成山的禮盒坍了一角,各式各樣的禮物灑了一地,桃枝和梨心連忙蹲下來撿起。梨心滿臉通紅,桃枝則是一臉蒼白。

    也不知這倆丫環發生何事了,竟是一個臉紅一個臉白的。我瞥了眼地上的禮物,見到一錦盒裡的香料灑了出來,我道:「這盒香料我不要了,桃枝賞給你吧。」

    「謝郡主賞賜。」桃枝道。

    我又指了指另外一個湖綠色的錦盒,記得裡面也是香料,「梨心,那盒香料也送你吧。你們倆退下吧,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桃枝和梨心離開後,我方是嚴肅地對沈珩道:「師父,雖是阿宛不曉得情之一字,但此話該用在何人身上也是知曉的。以後此話師父休要再說這些胡話了,若是被阿娘聽到了,阿娘定會不喜歡的。」

    沈珩唇角邊的笑意僵住,好一會才輕聲道:「好。」

    我想起昨晚沒問出口的話,笑著道:「師父,你進府前同我阿爹說了什麼話?」

    沈珩淡道:「說你情路坎坷,夫家難覓。」

    我一怔,與阿娘的說辭一模一樣,莫非阿娘當真沒有在騙我?我細細地觀察沈珩的神色,也不像是在騙我。我開始糊塗了。

    ☆、第十六章

    裝病的日子裡,我過得甚是愜意。沈珩隔三差五就給我彈彈琴,易風果真沒騙我,沈珩的琴技確確實實是在他之上,稱餘音裊裊繞樑不絕也不為過。

    在我聽沈珩的琴音聽得上癮時,沈珩忽然不願再彈了,只說要開始教我防身的拳腳功夫。

    我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學起拳腳功夫來相當辛苦,我練了幾日便有所鬆懈。我深深覺得沈珩很擅於攻心計,先是溫柔地讓我嘗下甜頭,在我沉醉時倏然鬆開,如今為了甜頭鼓足了勁去學。

    知我者,師父也。

    沈珩這陣子最愛說的一句就是:「今日若能接得我半招,我便給你彈一曲。」

    許是我在武學方面天資過於愚鈍,都七八日了,至今仍舊未能接得住沈珩的半招。我瞅著沈珩的五弦琴發呆,頗是幽怨地道:「師父,琴生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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