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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3:53 作者: 淡櫻
我同沈珩回府後,才知我消失了一夜的事情竟是驚動了整個京城。太子的人冒雨徹夜搜山,三皇子的人亦是派了人出來,就連皇宮裡的那位也以憐愛臣子為由,調動了建康城裡的部分兵馬。
昨夜整座大山熱鬧得很。
可偏偏誰也尋不著沈珩和我所待的山洞裡。
阿娘見我平安歸來,淚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也不顧王妃賢良淑德的儀容,直接撲到我身上,摟得我緊緊的,「兒呀兒……」
我伸出手輕輕地拍了下阿娘的背,「阿娘,我……咳……咳咳咳咳咳咳……」
阿娘大驚失色,鬆開我上下打量了我好幾眼,才又慘白著張臉繼續抱住我,哭道:「我可憐的兒呀,養了這麼久的身子,一夜就毀了。」
我想說,阿娘,其實我身子並無大礙,方才是你箍得我太緊……
只可惜阿娘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哭哭啼啼地道:「是阿娘不好,早知如此,昨天即便是誅九族我也不讓你跟太子走……我兒呀,你受苦了……」
驀然,阿娘忽然恨恨地說道:「終有一日,我兒所受之苦定教司馬家的人十倍奉還!」
我一怔,從未見過溫柔和藹的阿娘會有這樣的語氣,而且還是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被有心人聽見了,這已是足以定罪了。
不過幸好周圍的下人早已退下,就連沈珩也離開了。大廳里只有我和阿娘兩人。我輕聲道:「阿娘,師父救了我,我並無大礙。」
阿娘鬆開我,「是沈公子救了你?」
我頷首,「昨夜我險些遭遇不測,是師父及時出來救了我。因為雨太大了,所以師父就尋了個偏僻的山洞,我們倆在裡面躲了一夜的雨。」
阿娘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但很快的她又斂去複雜神色,和藹地道:「沈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兒萬萬不能忘。你與沈公子是師徒,師徒二人單獨相處一夜,也是無傷大雅的。」
我忽然想起了空大師的話。
「阿娘,太子殿下和我去了相國寺聽了空大師講經。了空大師他小時候見過我的,對不對?」
阿娘淡道:「你小時候身子不好,我跟你爹便請了了空大師過來為你念經祈福。」
我好奇地問:「那了空大師是不是說了我什麼?」
阿娘道:「的確說了些話。不過我也不大記得了。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我咬咬唇,「了空大師說阿娘你讓他向我隱瞞了一些話。」
阿娘神色不改,忽笑道:「說起這,我倒是想起來了。阿宛是女兒家,麵皮薄,了空大師是出家人,讓他對你說這些話實在不妥。當年呀,了空大師觀你面相,說你情路坎坷,夫家難覓。阿娘怕你聽了心裡不舒服便讓了空大師瞞下了。」
我瞅了眼阿娘大袖下的兩指捏住繡了金絲的袖邊,心裡頓時如明鏡一般。
阿娘在撒謊。
阿娘一旦說謊就會出現這樣的動作,我觀察了數年絕對不會有錯。只是阿娘為何要對我撒謊呢?我想起來了,我要知曉了空大師說了什麼,問沈珩也是一樣的。
阿娘不是說過阿爹就因為沈珩當初說了同了空大師一模一樣的話才會不惜重金費勁心思地把沈珩拉出深山麼?
離開大廳後,我隨意拉了個下人便問:「我師父呢?」
「回郡主,沈公子出去了。」
剛從山裡回來,又出去?莫非沈珩是要去秦樓楚館裡會老相好?我略微失望地嘆了聲。
我平安回府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跟太子在相國寺里相處一夜的謠言不攻自破,阿爹和兄長很快也回府了,見到我安然無恙的,皆是鬆了口氣。
阿爹並未多說什麼,只有兄長對我說了句,「以後太子殿下若是邀你出去,你便裝病吧。我明天便讓人散布你受了驚嚇大病不起的謠言。」
想著不用見到司馬瑾瑜,我當然是一萬個願意。
梨心和桃枝兩人估摸也是在徹夜找我,她們倆衣衫凌亂,裙裾上都是泥濘的痕跡,青灰緞繡花鞋也是髒得看不出花樣來。
兩人淚眼汪汪地看著我,「郡主,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道:「本郡主福大命大,你們倆也辛苦了,回去洗洗吧。」
兩人應了聲「是」,我忽然叫住了桃枝,「把這髮簪也放到我的妝匣里,擱在袖袋裡怪重的。」
桃枝發呆了一下,才接過司馬瑾瑜送我的紅翡雕花簪,低垂著頭,小聲地應道:「是,郡主。」
沈珩是在傍晚時分才回府的,我惦記著了空大師的話,便一直在沈珩的園子裡等著。是以沈珩一進園子,我便第一眼就瞧見了他。
他手裡抱了三個堆疊在一塊的琺瑯彩纏枝花卉盒。
我詫異地道:「師父你出去買東西了?」
沈珩將盒子放在我身前的大理石桌上,他的臉上有著淺淺的笑意,但眨眼睛的頻繁卻顯示了沈珩有些緊張,「你打開來看看。」
我不知沈珩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也禁不住好奇心將三個琺瑯彩盒都打了開來,這一看,我更是詫異了,裡面竟都是些髮簪髮釵步搖,花樣繁多,看得我眼花繚亂。
「這……這是……」
沈珩輕聲道:「阿宛沒什麼特別喜歡的髮簪麼?我今日去琳琅閣里,掌柜說你這個年齡的姑娘家大多喜歡這樣的,這些都是近幾個月最好賣的。若是阿宛想要獨一無二的,右手邊的盒子裡都是琳琅閣里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