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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3:53 作者: 淡櫻
    半盞茶的功夫後,我聽到有腳步聲響起,但卻不是停在我的禪房前。我推開了窗子,瞥見有一沙彌停在司馬瑾瑜的禪房前,輕輕的三道敲門聲,「殿下,方丈有請。」

    我趕緊關了窗子,須臾,開門聲響起,幾道不一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與此同時,又有人敲了敲門,「郡主,方丈有請。」

    我有些詫異,了空大師為何要一前一後地把我和司馬瑾瑜請過去?我百思不得其解,但難得有個出去的機會,我自是不會錯過。

    梨心給我穿上了蓑衣後,我才開了門,門前的小沙彌卻望了眼我身後的梨心和桃枝,合十輕道:「方丈只請了郡主一人。」

    我會意,便對她們道:「桃枝,梨心,你們倆留在這裡。」

    我跟著小沙彌走,走了好一會的路後,我忽覺有些不對勁。周圍的草木漸多,人煙漸少,這小沙彌分明就不是領我去見了空大師的。

    我警惕地道:「不是去見了空大師麼?我怎麼記得了空大師是在那一邊的?」

    小沙彌沒有說話,我心中愈發不安,摸了摸頭上的髮簪,很沮喪地發現唯一一根簪尾鋒利的給司馬瑾瑜扔掉了。那根看似奢華的紅翡雕花簪連肉都戳不破!

    我向後退了幾步。

    驀地,小沙彌轉過身來,目露凶光地盯著我。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刀刃,面容猙獰地向我撲了過來。我尖叫了一聲往左邊躲閃,很出乎意料的,竟讓小沙彌撲了個空。

    我趁機就跑,這個時候也沒時間去想往哪個方向跑,只想著要擺脫掉這個小沙彌。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感激過沈珩,若非當初沈珩訓練我跑步,天天繞著王府跑五圈,想必現在我就成為刀刃下的亡魂了。我鼓足了勁兒往前跑,小沙彌也追著我跑。

    不知跑了多久,我周圍的景觀都變了,周圍都是林木。

    我驀然想起了司馬瑾瑜的那個面無表情的隨從,隨即扯開嗓子大喊,「你再不過來,我就要死了!本郡主死了,你們太子就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小沙彌肯定不是太子的人。司馬瑾瑜沒有理由要殺我,我若是在相國寺里死了,最大的嫌疑人就只可能是司馬瑾瑜。司馬瑾瑜不可能會冒這個險的,況且我死了,司馬瑾瑜一點好處也沒有,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阿爹的支持。

    誰會站在殺女仇人的陣營里呢?

    果不其然,我的話音一落,就有人跳了出來與小沙彌打了起來。我氣喘吁吁地靠在一顆大樹上,大雨如注,我臉上的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眼前的景象也一片模糊,小沙彌和司馬瑾瑜的打鬥我基本上看不清。

    我深吸一口氣後,也不管喘沒喘夠氣,撒開腳丫子繼續往前跑。現在敵人相鬥,不管誰贏誰輸我都樂意,若是兩敗俱傷那便更好。

    不過上天亡我也……

    剛遠離了猛獸,現在又相當倒霉地踩到了獵戶挖的陷阱。噗通一聲,屁股著地,疼得我的心肝緊了又緊。我抬頭望了望,這個陷阱至少有兩人高,只靠自己一個人定是爬不出去的。且雨下得這麼大,洞裡已有不少積水,若是這雨連續下一夜的話,估摸明天我就能成淹死鬼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麼高的洞,我摔下來時除了臀部微微有些疼之外,竟能完好無缺,沒斷腿斷手的。我揉了揉臀部,嘆了聲,心中苦哉。

    本郡主怕死,若有得選擇,我肯定是乖乖地跟司馬瑾瑜處一夜,壞了名聲便壞了名聲,也好過現在等著做淹死鬼。我扯開嗓子大喊:「救命呀!」

    雨聲覆蓋了我的聲音,我萬分絕望。

    我苦兮兮地靠在泥土上。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後,我聽到了天籟般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阿宛?」

    我驚喜得眼淚都掉下來,聲音里也帶了哭音,「師父師父,阿宛在裡面。」

    沈珩跳了下來,我淚眼婆娑地撲到了沈珩身上,「師父再不來,阿宛就成淹死鬼了。」沈珩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阿宛別怕,師父在。」

    說罷,他摟住我的腰肢,腳尖一點,很輕鬆地就回到了地面。

    雨依舊下得很大。

    我剛想問沈珩要怎麼回府的時候,他忽然彎下腰,「阿宛,上來。」

    我沒有猶豫就跳了上去,我此刻累極了,要我自個兒走下山,恐怕沒那個體力。我的雙手圈住了沈珩的脖頸。即便隔著厚重的蓑衣,我也能感覺得出來沈珩的身子很涼。

    他渾身都濕透了,想必尋了我很久。

    我心想,沈珩待我,真的是極好。

    沈珩沒有背我下山,他尋了個山洞後便將我放了下來。我脫下蓑衣後,沈珩已是燃起了一堆火。雨下得太多,蓑衣不管用,我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蓑衣一脫,更是冷得渾身都在打顫。我趕緊往火堆旁邊湊,臉上暖了不少,但身子仍舊是冷的。我想把身上的濕衣服也脫下來,但……

    我瞅了眼沈珩,眼珠子轉了轉。

    沈珩忽道:「阿宛把身上的濕衣裳脫下來吧,總穿著易著涼。我出去走走。」我知沈珩是在擔心些什麼,但看著沈珩也是渾身濕透的模樣,我也於心不忍。

    我道:「我裡面還有裡衣,裡衣沒有怎麼濕。更何況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阿宛待師父便如父親一般,師父不必避諱。」

    沈珩卻是身子一僵,腳步不停地往山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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