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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2:08 作者: 晝夜疾馳
    等他上了學,她就不用對她管吃管喝還管買衣服,還時不時要和霍聿言「交流孩子近況」了。

    能和霍聿言這個狗東西少說幾句話,她整天的心情都是美好的。

    終於捱到了八月底,沈雲棠護完膚,正在美美地享用著紀良精心為她準備的早飯,管家就拉著一個少年下樓來。

    沈雲棠看了眼,差點沒認出來。

    霍溪淮把那頭總是搭在眼睛上的頭髮給剪了,乾乾淨淨的一張臉全都露了出來。他穿著簡單的體恤牛仔褲,低著眼睛,好像有點不自在。

    更有違和感的是他肩上還掛了個書包。

    霍溪淮抬眼了一瞬,被沈雲棠打量的目光看個正著,又立刻垂下了眼去。

    李管家一臉「我老X家行善積德三代終於出了個大學生」的表情,喜氣洋洋地領著他下樓來吃飯,然後小心翼翼地對沈雲棠道:「沈小姐,您看什麼時候出發合適?」

    沈雲棠舀著粥的勺子一頓,看向他,「問我幹什麼?」

    管家愣了愣,「先生沒跟您說嗎?今天需要一名家長陪同,和老師討論一下孩子的情況。」

    沈雲棠眉頭挑了挑:「我是對他的近況很了解嗎?」

    管家:「……」

    沈雲棠:「你不能做他家長嗎?」

    「……」管家苦笑道,「沈小姐說笑了,我對學校里的事是一竅不通啊,離我上學那會兒都四十年了。」

    「正好,返老還童。」她把這勺粥喝下去,聲音嬌脆,擱下勺子道,「讓他帶李管家重溫一下兒時的回憶。」

    李管家頭疼道:「沈小姐……」

    霍溪淮沒有吭聲地將碗裡的粥喝下去。像是沒有聽見關於他的討論,心裡卻不知不覺地鬆了口氣。

    過了會兒,他收拾好東西,出門乘車去海中。

    剛打開車門要坐進去,就看見沈雲棠已經端坐在了另一頭。

    她的表情像是要殺人。

    霍溪淮肉眼可見地傻了一下。

    直到車子出發,他才在路上聽見她和霍聿言打電話,甜美的嗓音向他一點也不留情面地喝道:「你要是敢忘了那批花,我就把霍溪淮扔下去。」

    「好好好,不會忘,辛苦沈小姐做一天家長了。」霍聿言和善地笑道。

    被她毫不避忌地威脅要扔下去的霍溪淮默了默,轉過了頭去。

    看來哥哥又答應了她什麼極其費錢的條件。

    他們自己好像都沒有察覺,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近了。

    霍溪淮沉默地想。

    哥哥是其實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從小接受最正派的教育長大,和大多數在良好富裕環境中成長的精英一樣,堅定、自信、獨立,有主見,有原則。而且身上有人味兒。

    任何人都可以看得見他的缺點,也都不會忽視他那些閃著光的優點。

    他其實也很心善。

    對於霍溪淮這個誰都不想管的燙手山芋,他也願意接過手來放一放,用自己的方式去對待他。並沒有表露出親近,但實際上為他做了很多。

    而沈雲棠……

    霍溪淮靜了靜,另一邊的沈雲棠正抱著臂不耐煩看著前面的車流。

    他轉回了頭來。

    和哥哥漸漸走得越來越近的沈雲棠,好像也不是個太壞的人。

    至少她的第二人格是。

    -

    海中每年一度的開學考一向是個大場面。門口拉著橫幅,道上停著私家車,家長比考生還多上幾倍。

    在家長們忙碌於加群進組織以及推著自家孩子向一群剛認識的叔叔阿姨自我介紹時,沈雲棠這輛車沒有絲毫的停留,直接就往腹地的教學樓奔去,目標鮮明。

    她把霍溪淮催下車時,布置考場的老師甚至才剛剛準備進去。

    那老師看見一個陌生男孩被推下車來,愣了愣,試探問道:「同學,是來考試的嗎?家長和你一起的嗎?」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霍溪淮僵了僵。

    他靜默著,努力告訴自己,要習慣,以後一定要習慣。

    片刻後終於應了一聲:「嗯……老師。」

    確認了身份,那名老師熱情招呼道:「那你過來簽個到,等下我去貼完考號就可以入場了。對了,你家長呢?要不要一起送你進去找考室?」

    霍溪淮沉默了下,「……不用。」

    他在表格上久違地簽上了自己的姓名。

    考場還沒開,他得在一邊等。

    司機找了個地方停下車,去上衛生間,車裡的沈雲棠完全沒在意霍溪淮要考試這回事,玩消消樂玩得正起勁。

    霍溪淮在路邊站了會兒,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太顯眼了,於是又悶聲蹲了下來,不太適應地頓了頓,坐在了花壇邊上。

    人漸漸多起來了。

    他們三五成群說說笑笑地過來,有的緊張發抖,有的成竹在胸。

    霍溪淮不知不覺地學沈雲棠托起了臉。

    本來只是同旁觀者一樣觀察著這些人,可在看到其中的一對母子時,霍溪淮的目光突然不動了,絲毫也挪不開。

    他以為他早就不會在意了。

    可事實是,當他孤身一人坐在角落裡,獨自等著開學考到來的時刻,如果看見他的母親正對他的繼兄關懷備至。

    霍溪淮還是會心角發痛的。

    他重重深呼吸了半晌,強迫自己別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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