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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39:01 作者: 點之
    老大夫摸摸鬍子,略交代幾句到櫃檯邊上開藥。

    梁淑君看了眼身邊的男人,「畢業之後我輾轉來到澤州,遇到昔日同學才知道你參了軍,最近兩年也聽到一些音訊,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她看一眼沙德良身上筆挺的軍裝,笑了笑,心中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畢業之後我到洛州在一所女子中學當老師,最近到澤州參加一位好友的婚禮,你……和未婚妻結婚了嗎?」

    沙德良道:「沒有。」

    他這個年紀,不結婚應當有些隱情,但梁淑君沒問,她依舊按著胃部,嘆了口氣,「下個月我結婚,和一個同事。」

    一輛輪椅從門口推進來,木製軲轆聲音明顯,陸嬌嬌眼神一動,坐輪椅上的是在火車上有一面之緣的吳康,不過那時吳康跪著她站著,後面的是同吳康為了愛情離家出走的杜如玲。

    現在吳康看著十分不好,雙腿都上了夾板,一條胳膊被繃帶吊在胸前,杜如玲這個時髦女郎現在衣物不同於初見,近日她身著一件十分普通的深藍色格子旗袍,渾身上下的首飾只剩手指上一枚戒指。

    被沙德良強行送回來,杜老爺子差點把吳康打死,腿斷了兩條,胳膊斷了一條,躺了三天才睜眼,因杜如玲執意和吳康在一起,杜老爺子直接將人掃地出門,行李箱中的錢一毛不准帶走。身上只剩下幾個首飾的杜如玲,當了幾件首飾維持開銷,租了房子又為吳康看病花了不少。

    這些日子恨死了沙德良,又留意到他身邊的梁淑君,更是氣得眼睛發紅,登時就說:「沙德良,你真是個小人,明明和舊情人在一起了,卻將退婚的責任都推給我!」

    吳康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握住身側杜如玲的一隻手。

    聽這話梁淑君忍著胃痛說:「這位小姐你誤會了,我和沙德良是同學,並非男女關係。」

    杜如玲冷笑,「什麼同學,六年前端午節……」

    「杜如玲!」沙德良冷言打斷她,「是不是還想讓我帶你去見一見杜老爺子?」他聲音冷酷,「再去拜訪,這位吳先生的命可就也沒了。」

    這幾個人究竟是打的什麼機鋒陸嬌嬌也沒看出個頭緒,醫館的女大夫回來了,進裡頭兩下就幫她掰好了,陸嬌嬌疼得聲音一哆嗦。

    沙德良一聽往青色碎花布遮住的帘子上瞟了一眼,女大夫先出來,穿著旗袍的陸嬌嬌被彩雲扶著後出來。

    大夫先囑咐她:「是拉著筋了,家裡有藥酒沒有?」

    陸嬌嬌說沒有。

    大夫就說:「讓夥計幫你裝點,回去叫個車吧,最近兩天小心著。」

    陸嬌嬌點點頭,看向沙德良,微微點頭,「大少爺。」

    梁淑君與杜如玲的目光一起落在陸嬌嬌身上,沙德良淡淡道:「她是我父親的九太太,家裡的姨娘。」

    二人均收回目光。

    梁淑君的藥抓好了,沙德良扶著她出去,到了路邊,梁淑君低頭說:「六年前端午節我去找你的事兒你還記得嗎?」

    沙德良看著前方,馬路上人不多,稀稀拉拉幾個,他說:「記得。」

    「那個時候,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梁淑君問,她唇角發苦,「當時你推說是有未婚妻不肯接納我,今天看來你和未婚妻並沒有感情。」

    沙德良看向梁淑君,低聲說:「抱歉。」

    六年前的端午,那天放假,只有沙德良在宿舍,梁淑君找他示愛,被當時受命來看望沙德良的杜如玲看到,誤以為二人發生了什麼。

    孤男寡女,如果這個男人有意,對愛慕自己的姑娘肯定可以發生什麼。

    這一點,梁淑君在後來已經意識到了,她說:「要麼,你是個翩翩君子,要麼,你一點兒都不喜歡我。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陸嬌嬌被彩雲扶著出門,一眼看到站在路邊吞雲吐霧的沙德良,修長的手指夾著香菸,側臉冷漠,睫毛纖長,眉目英挺。

    他像是後頭長了眼睛一樣說:「我順路送姨娘回府。」

    下了車,吳媽過來說:「剛剛有賣西瓜的來問,大少爺和九太太要吃西瓜嗎?」

    沙德良讓吳媽買兩個,一個切好送給他和九太太,另一個讓她和趙叔幾個人一起吃。

    陸嬌嬌回了屋子就躺在涼蓆上,不一會兒吳媽就端著西瓜來,她推彩云:「你拿一半回房去吃,我睡個覺,不用伺候。」她打個小哈欠。

    彩雲高高興興地拿著西瓜出去,陸嬌嬌看著桌上剩下的西瓜眯了眯眼,沙德良剛剛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意思。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開門聲,沙德良過來,坐到陸嬌嬌這張鋪滿女兒香的床上。

    好在前頭有一張屏風,這還是陸嬌嬌因為有時候開門睡午覺特意挪過來的,這下子方便了,帳子都不用落。

    男人壓在她身上。

    她躺著,不輕不重地推拒對方的胸膛,被動承受對方落在自己脖子上的吻,懶洋洋地說:「青天白日的,你也不怕突然闖進來個人?」

    「怕什麼?」他挑著眉,顯然不願意為了這句話打擾興致,「小點聲沒人知道,吳媽進來要敲門,跟著你的那個丫頭,難不成你還信不過?」

    陸嬌嬌看著沙德良,慢慢勾了勾唇角,這男人,在外一副衣冠楚楚的冷酷正經樣,現在不過是扣子解開兩顆,語氣稍微揚了揚,動作卻輕浮放肆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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