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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39:01 作者: 點之
道了聲:「多謝。」
沙司令子嗣不興,只有沙德良這一個兒子,剩下的都是女兒。
但兩父子感情似乎不是很好,沙德良上一次回司令府還是五年前,那年秀儂還沒來,所以他不認識秀儂,至於彩雲,比秀儂還小兩歲,是頭兩年買進來的。
現在他只當身邊的年輕女人是個陌生人。
杜如玲被抓包之後生氣憤恨,想到一會兒要去見老爺子,沒準兒會被老家十幾個老姨娘圍著看笑話,更是鬱憤,瞪了斜對著的沙德良幾眼,見對方不動如山,也就自己生悶氣去了。
彩雲膽子小,並著腿坐,緊緊抱著包袱,低著頭縮著肩,誰都不敢看。
沙德良的副官坐在後面的位置,另外帶著一個兵和他坐在一起。
過了一小會兒,車廂內詭異的安靜恢復了正常的嘈雜,認識的人在說話,不認識的也說話或是吵架,還有胸前掛個托盤兜售瓜子兒的小童來來回回。
沙德良上身靠在椅子背上,兩手放在腿上,而兩條腿微微分開,從古到今許多男人坐下時腿都是這樣放。
兩邊四個座位之間是一張長方形的桌子,上面鋪著深紅色的絲絨桌布,桌布垂到桌腿一半的位置,能擋住絕大多數人的視線,一個座位兩個人之間凡是胸腰往下的勾勾扯扯都很隱蔽。
忽然,沙德良眉頭微微一動,一條腿上感到輕微的壓力,目光落下,女人側著身,兩條腿並著往外側,深青色旗袍下擺下的一個膝蓋正好頂在他的腿上,而光線從火車一側的玻璃窗透過來,略微有些陳舊老氣的深青色的旗袍間隙露出女人一寸白皙細嫩的皮膚,再往上看,女人秀氣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整個人擰成了一個麻花,膝蓋往他這頭偏,上身和頭靠著玻璃窗,曲線柔和的側臉和精巧的下巴在陽光下,閉著眼似乎是假寐,睫毛安靜的像是落在哪處的翩然蝴蝶。
這般舉動,說不出來是有意還是無意。
沙德良穿著褲子,自然不能感覺到皮膚的觸感,但沾得久了,相接處的地方自然感受到了對方的體溫。
更何況,一眼看過,就很惹眼。
那一片從旗袍側面露出的白嫩肌膚,在嘈雜的列車裡,深紅色的絲絨桌布後面,兩片老舊的深青色柔軟旗袍中間,碰著男人褲子深青色的布料,仿佛是悄然乍泄出一寸春光。
沙德良伸手將女人的習慣撥到一邊去,粗糲的指尖碾過柔軟的肌膚,眼睛不經意一掃,就見本來與他碰著膝蓋上有一塊淺紅色的印記。
他的手並沒有做出失禮的停留,但這個動作本身就不太規矩。
那女人伸手理了理膝蓋上的袍子,屁股動了動,水蛇一般彎著的身子坐直了,只是輕聲說:「不好意思。」
嬌嬌柔柔的調子,三分怯意,三分靦腆。
沙德良看著女人微紅的側臉,垂著的睫毛,沒說話,微微將兩條腿收起一些。
車裡還是很嘈雜,這四個位置的人都安靜著,礙於這個穿軍裝的年輕人,賣乾果的小童走到這邊聲音都小了些。
陸嬌嬌站起來,坐久了腿有些麻,火車有規律的顛簸著,她身子一歪,在男人眼裡一晃,婀娜的身段像是一條活了的絲帶輕飄飄地甩過,她眼疾手快的扶著椅背站穩,招呼小童,「兩碗瓜子。」
從小錢包里取錢,遞給小童,接了對方用油紙袋裝好的瓜子。
「太太您拿好。」小童乾脆又禮貌地說。
陸嬌嬌坐下,將瓜子放在桌上,從中抓一把推到彩雲面前。
捻起一枚瓜子,湊近兩片唇,嘎嘣一聲。
對瓜子兒,她這些日子熟悉的很,知道怎麼吃得快,怎麼不被殼子割到舌頭。
剛剛那個小童叫她太太,秀儂看起來的確不像是未嫁女,年輕的姑娘總是打扮得清新靚麗,陸嬌嬌這種打扮得半新不舊,一舉一動帶著幾分主子派頭,看起來就像是有家的,至少應該是嫁過人的,小媳婦或者小寡婦。
杜如玲心憂情人,又擔心老家之後會不會被收拾,連水都沒心情喝,視線往窗外掃。彩雲拿了一粒瓜子,小心看了眼對面男人筆挺的軍裝扣子,沒敢下嘴,又把瓜子兒放到桌子上了。
陸嬌嬌嗑瓜子,慢吞吞地,一粒接一粒,垂著眼睛。
沙德良板板正正地坐著,也垂著眼睛,不過誰都沒看,懶洋洋的。
陸嬌嬌吃了一半瓜子兒才發現身邊的人不知什麼什麼時候走了,位置空著,因為後位的兩個穿軍裝的還沒走,也沒有人過來坐。
她起身,酥了的骨頭嘎吱嘎吱響,緊接著,陸嬌嬌邁步出去,和彩雲說:「我去個廁所。」
這時候火車少,幾乎每一輛都擠滿了人,現在不是節假期,人還沒那麼多,過年的時候火車廁所里都是人,過道中間密密麻麻的小馬扎,還有抱著包躺著的。
現在也只有十來個坐著小馬扎或者自己行禮包的人。
陸嬌嬌從這些人中間穿過去,走到過道一端的廁所,列車門邊站著兩個穿著黑色長衫吸菸的男人。
她快步走過幾步,廁所門欠了道縫兒,不知道有沒有人,陸嬌嬌側著身敲門,「裡面有人嗎?」
沒人回應,她剛一拉開門,就被門裡的一條胳膊拽進去了。
廁所鐵門咔噠一聲被鎖了。
狹小的空間裡,頂上亮著白熾燈,陸嬌嬌後背貼著身後的門板,男人的手掌撐在她耳側,低頭看她,陸嬌嬌抬著頭,兩個人的視線仿佛才隔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