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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23:09 作者: 人型代碼
白翛然抱著白鳴轉過了身。
殿裡響起連華城一聲慘叫,緊接著,是大皇子的邪笑。像三年前的任何一次一樣,白翛然聽到大皇子這邪笑就渾身不舒服,於是,他說:「殿下,當務之急,是我們接下來如何部署?」
大皇子沉浸在連華城被那蛇血燒穿皮膚的快11感中,說:「當然是儘快回城,調回大營所有兵力,守城。待大雨停下,再見機行事。」
只能這樣,主要是正月暴雨,這在北疆簡直聞所未。沒有人能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有人能做得也只是,見機行事。
瘋
大皇子用那劇毒的蛇血將連華城的臉生生燒掉一層皮,才再次提起寶劍,準備砍下他的腦袋,卻聽到戚無塵突然開口問連華城:「我兒是被赫連舒雲帶走,為何他會在你手上?赫連舒雲呢?」
「那個人死了。」
誰都沒有想到,回答這個問題是人竟然是白鳴這個小傢伙,他很認真又有些害怕地說:「那個人被黑蟒蛇吃掉了,黑蟒蛇還吐出了他的骨頭,就在我們村里!」
白翛然猛然想起,路過那個村莊時,那一灘散發著腥鹹味道的白骨,原來那就是赫連舒雲的白骨,原來吃他的東西不是蜃,而是這條巨蟒。
這蟒既然有鹹味說明不是陸地上的生物,或許也是海中的物種。
「救……」
連華城疼得說不出話。
大皇子卻已經舉起了劍。
白翛然突然想到,連華城如今再落魄他依然是這本書的主角受,就這樣被大皇子砍死,恐怕會引起這個世界再度失去平衡,因此他連忙出言制止,沒有讓大皇子殺掉連華城,理由是『這人說不定還有什麼陰謀,應該嚴刑拷問』。
大皇子一開始不同意,最終卻還是收了手。
冒雨回城,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白翛然戚無塵白鳴一家三口共乘一騎,小粉霧將他們三隻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連他們騎的馬都沾光,被霧氣護著沒有淋濕。
連華城依舊被粉霧裹緊在霧繭內,被大皇子掛在馬後,拖地而行。大皇子也沾光享受了一把小粉霧護駕的待遇。
因為有小粉霧的原因,馬在冰上跑竟然也如履平地,沒有滑到。但是,當他們抄近路回城的途中,遠遠地看到一處山頭上密密麻麻的一排黑點,大皇子立刻大喊一聲:「不好,是狄戎人的埋伏!」
白翛然運目遠眺,透過一層粉色的霧鏡,他很清晰地看到了那些狄戎士兵的情況,長長嘆息了一聲道:「都凍成了冰雕,無需懼怕。」
說著,他繼續打馬向前。
途中,如這般狄戎潛伏的軍隊,他們又發現了好幾處,可無一例外,全部都被凍成了冰雕。
白翛然甚至在雨霧中依然看清了許多狄戎士兵眼中的驚恐和惶惶。他們有的在四散逃跑的途中被凍住,有的是在聽別人說話的瞬間被凍住,還有的是跪地祈禱上天寬恕的途中被凍住——總之,姿勢各不相同,臨死前的神情卻都透著對死亡的畏懼和對生的無限眷戀與不舍……
而後,白翛然想到這恐怕才是邊關最真實的寫照,也是戰爭最令人費解的謎團。
按理說,不是為了和平誰願意用血肉之軀去博弈?!
可在大周的北疆,每一次的戰役似乎都不是為和平而戰,因此參戰者在臨死之前仍在迷茫,出兵的意義、此行的意義、他們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那一雙雙迷茫的眼睛仿佛在說,若我只是統治者為了博取權利的一顆棋子,我寧願無來世間,也無遺憾。
大皇子一路欣賞著狄戎人被凍成冰雕的樣子,肆意狂笑,那笑聲中似乎帶著一絲悲涼的味道,但是每每轉瞬即逝,不細聽聽不出來,他大笑大喊:「天助本王!天助大周!哈哈哈,誰也想不道,這幫蠻子想給本王玩陰的?卻死在了自己的成竹在胸!哈哈哈!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真真是天譴奸佞啊!好!實在是好!」
他的笑聲在這個暴雨傾盆的冬日,在這片冰屍遍野的山谷中顯得格外突兀。那些話語明明就是詛咒一樣的惡毒,可在這個劫後餘生的時刻,卻又在膚淺的表面下顯出了一絲深刻……
至少白翛然一路行來,看到那些狄戎的埋伏,心底湧上來的是陣陣後怕。他甚至不敢想像,若沒有這場雨,以狄戎這次出動伏兵的規模,此刻陷入被動大周的軍民該如何應對,才能避免血流成河了……
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白翛然只覺得無比慶幸!此時,他還不知道,上天對他們的真正考驗才剛剛開始。
因為在北疆,真正可怕的永遠不是狄戎人,而是憑藉人力根本無法戰勝的『嚴冬』!
正月里,正是一年冬天最冷的時節。這在北疆尤甚。因此,這場暴雨可以說是邊下邊凍,整個北疆地區,有一寸土地算一寸,全部都被這場雨覆蓋。雨水所過之處,一層水一層冰,水在冰間流,冰在水上結。
他們回城的沿途,遇到了不少趕路的周人,有坐馬車的,那車軲轆早深陷在冰碎中在路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然而,車畢竟是死物,不知冷不知疼,馬就不同了,靠著血肉之軀拉動那車,四蹄深陷坑中,與堅硬的冰碴冰脆不斷摩擦,很快就磨破了皮,流出了血,但是卻不成停。這種惡劣的天氣動物都有本能,它們會憑藉本能往高處跑,於是半路上翻車的比比皆是,從馬車上摔下來的那些富裕家庭的子弟,又哪裡有本事在這種極寒天氣下求生,路邊凍死之人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