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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23:09 作者: 人型代碼
他連忙看了看東方天際那一絲微白,二話不說,站起來就開始寬衣解帶——
戚無涯嚇傻了,嗷一嗓子,躲進了亭子裡,抱著柱子擔驚受怕地問:「然然你要幹什麼啊?」
「你趕緊把我的衣服換上,這身血袍子可不敢叫人看見。」白翛然特別嚴肅地說:「趁著沒人趕緊燒了。」
「哦?哦!」
戚無涯也好像明白了什麼,連忙更衣。換著換著,他突然看著手裡的袍子愣住了:「這袍子——你穿著不大嗎?」
「有些長,在腰裡窩了折。」
白翛然只著中衣,蹲在一旁用隨身帶的火信子點那堆血袍子。
他隨口應答,卻沒想到,他才說完,戚無涯突然哭得更大聲,邊系腰帶邊哭邊說:「……這是我哥的袍子!你的中衣也是……嗚嗚嗚……你果然還是喜歡我哥……嗚嗚嗚嗚……」
白翛然:……嗯……
他無語地看著戚無涯哭夠了,才說:「你現在還有心情管這個?難道不是更應該關心一下太子嗎?」
「我是關心他呀!可是、可是……」
戚無涯像只被原主人拋棄的大狗子一樣望著白翛然,眼裡全是即使有了新主人也無法消化的委屈。
反正看得白翛然心口堵堵的,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道:「行吧,我幫你去找個穩妥的郎中,你回去陪著太子,在他病情完全好了之前,千萬不要離開他半步,明白嗎?」
戚無涯不是很明白地點了點頭。
之後,兩個人飛快把那血袍子燒乾淨。
白翛然顧不上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只穿著中衣出了國學院。
戚無涯穿著從白翛然身上扒下來的他大哥的袍子,飛快返回太子身邊。
……
其實,從白翛然下床,戚無塵就醒了,他只是沒有動,舉著手,望著手背上那一排牙印發呆。他記得,他昨晚是睡在榻上的呀……
直到宣杏慌慌張張跑進來匯報:「大少爺不好了,二少爺、二少爺剛才渾身是血的跑過來,把白公子帶走了!」
戚無塵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沉著臉催:「說。」
宣杏立刻把剛才那一幕詳細說了一遍,又道:「……我看到他們往學知山那邊去了。」
戚無塵飛快披好袍子,穿戴整齊大步走了出去。
儘管戚無塵往學知山一路疾行,但他最終也只碰到了戚無涯。
戚無涯一看到他哥,那委屈的眼淚又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
可他雖然委屈,在他哥面前卻不敢像對白翛然那般連哭帶撒嬌,只言簡意賅,還生怕他哥數落他,強調道:「……昨晚是太子要我,要我……」那個詞太難以啟齒,他說不出口。
戚無塵此刻既無語又憤怒,即便是洞察秋毫如他,也沒有想到太子存得是這樣的心思。太子這樣做,確實既遵守了昨晚與自己的承諾——我不動你弟弟——
又滿足了他自己的心愿——我讓你弟弟動我!
所以,就算戚無塵心頭有火,也只能悶在心頭了。
「他呢?」片刻後,他問。
戚無涯道:「他去請郎中了。」
戚無塵的視線落在蠢弟弟的外袍上,微微一凝:「這衣服……」
「是然然脫給我的,他說——」
「你以後不准再叫他乳名!」戚無塵打斷了他弟弟的話,又補充:「太子會不高興。」
戚無涯:我怎麼覺得是你不高興?
戚無塵見蠢弟弟呆住,反而極其自然地接上了剛才的話題:「所以,他穿的你的衣服?」
「他沒有……」戚無涯聲音弱了下去,氣勢也弱了下去,甚至不敢再看他哥,眼淚卻吧嗒吧嗒不知怎麼又落了下來,就像個在外面受了欺負,回家又挨訓,特別特別委屈的孩子。
戚無塵看見他哭,本想訓斥兩句,話卻卡在了嗓子眼,只道:「你回太子身邊吧,他康復之前,不要離開!」
「嗯,」戚無涯揉了把眼,又問:「你要去找,然、小白嗎?」
戚無塵只看他一眼,戚無涯就縮了下脖子,小聲說:「我怕你不知道去哪兒找他……」
「他去哪兒了?」戚無塵問。
戚無涯道:「蜂窼街,象姑館。他和——我們和那南館裡『首相』舒雲是熟——」
沒等戚無涯說完,戚無塵已經沉下臉,一言不發往外走了。
「哥!」
戚無涯似乎還想說什麼,戚無塵卻沒回頭。
他哥好像真生氣了!以前他明明就從沒在乎過這些事啊?
戚無涯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愁眉苦臉地回了太子的住處。
此時的白翛然,只著中衣,一路向南疾行,連過四巷終於抵達蜂窼街口。
東方亮起金光,別的街道上開始有人聲傳出,這條街上卻安靜極了。那是因為,被夜喚多次的相公們若不趁此時急睡,等到太陽徹底出來,他們又要被轟起來輪流到街上拉客,到時候就算想睡也再沒機會了!
象姑館在這條街的最東頭,白翛然深吸一口氣,快步往東跑去。
很奇怪,他明明已經不記得上次來這裡是什麼時候了,卻在得知太子受傷後需要一個穩妥的郎中時,第一時間想到了這裡的舒雲。
舒雲複姓赫連,出身御醫世家,幾年前因受巡獵火案牽連,赫連家被籍沒配樂,從此成了賤籍。而舒雲因長相出眾卻脾氣倔強,最終就被賣到了這象姑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