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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22:23 作者: 半朵白蓮
    謝星竹前一日收到了景王快到京城的書信。次日,謝星竹用過早膳,便帶著剪月到城門口等景王。

    天氣尚早,城門口還未有許多人。這次景王離京匆忙又隱秘,朝中沒有人知道景王的行蹤和目的。

    剪月見城門口有一個茶棚,她扶著謝星竹到茶棚坐下。

    謝星竹剛剛安坐好,城門口便響起一陣馬蹄聲。

    馬蹄聲的方向不是從城外傳來的,卻是從城中傳來的。

    馬上的少年一身黑衣,身形高大頎長,面容青澀,卻不見稚嫩,氣度威嚴,在空曠的城門口格外顯眼。

    謝星竹睫毛顫了顫,下意識站了起來。

    顧承硯與李全里翻身下馬。

    「雲榮郡主。」顧承硯身後的李全里沖謝星竹笑道。

    謝星竹對李全里點了點頭。眸光卻是落在顧承硯的身上。上回她求了顧承硯幫忙後,她便再未見他。

    顧承硯的模樣生的極好,謝星竹還未見過比他生的更好。他平日裡便讓人瞧著不敢對視,此時他的眉眼間卻罕見的有些憔悴。

    城門口人不多,卻只有眼下謝星竹所在的一個茶棚,謝星竹見顧承硯站在城門口未動,便開口說道:「太子殿下在等人?太子殿下與李公公可先在茶棚坐一坐。」

    顧承硯望著城外的方向,一言不發。

    李全里說道:「聽說景王今日回京,太子殿下與奴才來迎景王。」

    謝星竹眸光閃了閃。和她想的一樣。

    謝星竹覺得祥德帝太小看顧承硯了,有些事情,又哪裡是他想瞞便能瞞的住的呢?顧承硯表面未表現,心中未必不清楚一切。

    瞧顧承硯現在的狀態,謝星竹以為顧承硯不會理她,聽到她的話語,顧承硯卻走到謝星竹的對面坐下。

    謝星竹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顧承硯的面前。這個茶棚很簡陋,顧承硯坐在茶棚中,顯得格格不入。茶棚的老闆瞧出顧承硯與謝星竹皆是了不得的貴人,也不上前來打擾謝星竹和顧承硯。

    茶棚的四周透風,謝星竹覺得手有些冷,也拿了一杯茶水棚在手心。

    顧承硯眉目動了動,看了謝星竹一眼,她的手指本來白嫩的跟嫩蔥的,這會兒有些泛紅。

    謝星竹發現顧承硯雙眸銳利的盯著她,下意識縮了縮手。

    顧承硯瞧著謝星竹將雙手縮到袖中,放於雙膝。他垂下眼眸,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不是什麼名貴茶,他也未嫌棄。

    「太子殿下。」顧承硯聽見謝星竹在對面柔聲喚他。

    謝星竹見顧承硯抬眸看她,垂下眼眸,視線不落在顧承硯的身上。

    謝星竹說道:「胡公子的事情,謝謝太子殿下。」

    上回在街市上遇見胡喬塵,謝星竹以為胡喬塵會繼續糾纏她,甚至跑到景王府。她在景王府待了幾日,卻聽剪月打聽來消息,胡喬塵被順天府給抓了。

    胡喬塵雖然不是有本事之人,卻也不是莽撞之人,不會無故得罪順天府。謝星竹猜想,這是顧承硯的手筆。

    「你上回已經說過感謝了。」顧承硯的聲音帶有這個年紀特有的低啞。

    顧承硯不喜歡聽到謝星竹對他說感謝。他心中清楚,謝星竹上回主動靠近他,只是為了讓他幫她擺脫胡喬塵。可是謝星竹說感謝時的疏離,好像把這個擺在了明面上。

    顧承硯不喜歡面對這樣的謝星竹。

    謝星竹上回是對顧承硯說過感謝,可是……

    謝星竹彎起雙眸,笑盈盈說道:「我是對太子殿下說過感謝,可是太子殿下幫了我,我是真心感謝太子殿下,只說一次怎麼夠?」

    顧承硯瞧見謝星竹臉上的笑容,愣了愣。這似乎是謝星竹第一次對他笑的這麼明媚。顧承硯心中的陰霾似乎都因此消散了不少,幾乎讓他忘記了他到城門口的目的。

    顧承硯垂眸,再次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茶水是熱的,熱乎乎的。

    可是也僅有一瞬,事實提醒他,他還是那個沉浸在黑暗中的人。

    城門口再次響起馬蹄聲。這回馬蹄聲的方向是從誠外傳來。

    謝星竹與顧承硯站起身,走出了茶棚。不一會兒的功夫,景王的車隊便到了謝星竹與顧承硯的眼前。

    景王不到四十歲,眉眼與顧承硯有幾分相似,雖然身居高位,卻不會顯得威嚴,讓人難以靠近。因為風塵僕僕,長途跋涉,眉宇間有幾分疲憊。

    景王隔的老遠,便瞧見了城門口的謝星竹。謝星竹真的和謝母生的很像,尤其一雙如出一轍的杏眸,瞧著便讓人忍不住心生柔軟。

    當年他與謝母年齡相仿,青梅竹馬,他心中清楚他對謝母的情意,卻也明白,謝母對他只有兄妹之情。後來謝母遠嫁給謝父,他決定不再將目光放在謝母身上,卻忍不住悄悄關注謝母的情況。後來得知謝母的情況不好,他決定再去見謝母一面。

    那是謝母出嫁後,他第一次見謝母。曾經有京中雙姝美名的少女,成為了容顏憔悴的少婦。景王差點沒有認出謝母。他曾經想守護的女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被蹉跎的不成樣子。

    景王知道謝母的性子倔,認準了的路,哪怕是錯的,她也會倔強的走完。那次見到謝母,謝母卻服軟的求他,她說道:「當初母親與兄長說,他非我的良配,彼時,我不相信,等我真正體會到,已經為時已晚。這是我自己種下的苦果,便該我承受,我只怨自己沒有一雙慧眼,識人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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