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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19:33 作者: 歸川
    其實,費曼從小就很崇拜他父親費昀。在他眼裡他的爸爸對所有事都瞭若指掌,別人家的小孩問爸爸問題,別的爸爸可能會撓著頭答不上來,他的爸爸不僅能夠回答出是什麼,還能解釋所以然。

    他有一個世界上最厲害的爸爸,他無疑為此感到驕傲。可隨著成長的過程,費曼發現他爸爸不僅厲害,而且太厲害了,厲害到他父親的光環變成一個重擔積壓在他的身上。

    費曼很自卑,可他並不嫉妒。

    那是他爸爸啊,一家人有什麼嫉妒的呢。他只是難過自己不能做得更好,他匹配不上他的父親。而費昀對他冷冰冰的態度,也讓他覺得,他是嫌棄自己這個兒子的……

    即使這樣,費曼還是發自內心地仰慕自己的父親,他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與父親費昀比肩而站,成為一個值得他父親也為他感到驕傲和自豪的存在。

    費昀對費曼的目光像是不解:「你在看什麼?」

    費曼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好似自己的秘密被撞破,頓時侷促起來,囁嚅:「沒什麼,爸。」

    旁邊的男神影帝楚澤青和他的農民出身的父親楚言已還沒走,楚澤青不知是在思忖什麼,他的拇指扣著指尖,那是他標誌性的思考動作。觀眾們一看那個動作,就知道他們的男神又在想問題了。

    楚澤青的身邊站在他的父親楚言已,他年逾五十歲,古銅色的皮膚上刻畫下深刻的皺紋,他並不年輕,很是滄桑,即便如此還是能在他的臉上,找到和男神影帝楚澤青的相似之處,他整個人有一種樸實自然接地氣的氣質。

    如果說費昀是出生在書香門第,自幼在家族環境的薰陶下培育出了身上雅致高冷如天上冷月的氣息,那麼楚言已像是從泥土地里生長出來的那類人,樸實無華,容易接近。他和費昀根本是兩個完全相反的存在。

    楚言已一看就老實巴交,沒什麼特長,他開口,適時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也替費曼解了圍:「費教授,您真厲害,好像是電視裡演的那種什麼都會的大人物。」

    對於這句誇讚,費昀禮貌地道過謝,但他並沒有因為這句直白而真誠的讚美而愉悅,反而在他身上體覺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不,我並不是無所不能的。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回想起了自己的心事,些微的惆悵打破了他完美如面具的臉龐,追悔與自責在他的身上閃了過去。

    楚言已沒有追問,費曼卻不由產生了好奇心理,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父親這個樣子……原來在他心裡強悍無比的父親也有遺憾的事情。

    是什麼讓他父親留下了遺憾?

    此刻的費昀又是為了什麼而流露出悲傷?

    疑問在費曼的心裡蔓延。

    然而,眼前最重要的是還是找到節目組需要他們找的寶藏,其他三組人已經走了很遠的距離,他們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費曼背上行李包:「我們也走,爸。」

    費昀搖了搖頭:「我們不去礦山。」

    不去礦山?

    可是,你剛剛才分析出寶藏就在礦山里啊!

    費昀很淡定地說:「我只是說這裡有礦山,我沒有將寶藏與礦山的概念等同起來。因為在這次的節目策劃中,寶藏並不在礦山裡面。」

    「不在礦山里,那……」

    然後,兩道聲音同時開口。

    「就在這裡。」

    「在我們腳下的土地上。」

    費昀轉過頭,與說話的楚澤青對視,費昀對他說的話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繼續說:「如果僅僅把寶藏理解為礦山裡的礦石,就太膚淺了。」

    「這個地方因為採礦而導致了嚴重的生態問題,環境破壞十分惡劣。村民們搬遷不僅是因為要開掘新的礦石,也是因為這裡的環境不再適作於定居地。」

    「節目組用金銀銅作為寶藏級別的分類,恰恰是想暗示我們——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

    「所以,節目組所說的寶藏就在這片被荒廢的原野上。我想,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裕。」

    身處現場的節目組幾乎要哭昏在廁所里,費教授這是自帶了作弊器嗎!

    費曼瞠目結舌:「可是,他們都去了礦山……」

    費昀平淡地解釋:「那是因為節目組要讓他們自由思考。」既然節目組都阻止了,那就讓他們三對家庭充分開動一下腦筋,該提示的他也做了提示。

    費曼不由為跑得太快而完全不見蹤影的三對家庭默淚,如果他們不那麼心急火燎,或是如果他們再多思考一下,也不會錯過近在咫尺的正確答案。要知道上山下山至少需要一個小時。

    而現在到天黑只剩不到兩個小時了。

    好在他們已經擁有了正確的思路。費氏父子和楚氏父子從他們來的地方往廢棄的田野邊走去,這是與上廢置礦山完全相反的路。

    塵土飛揚的泥土地兩側是荒置許久的田野,旁邊有一條小溪,如今供養村莊的溪流漸趨乾涸,只剩細小的一脈汩汩地流淌,水質不再透明純淨,礦物質沉澱其中。水是人類的生命之源,賴以生存的水源都變成了這樣,不怪乎人們要搬走。

    走得近了,一大畝田地出現在眼前,貧乏的土地上倒伏著未長成的稻麥,沒帶走的農具被隨意擱在田埂地上,給人造成一種主人隨時會回來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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