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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14:13 作者: 楊柳愛豆包
    而現在的課程深度其實相對於左弗來的年代是比較淺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環境在這裡,許多常識都要教,課程內容太深的話,大家都跟不上。所以,也只能慢慢來,逐年提高難度,考試也是一樣的。

    左弗將自己這些計較說給宋應星聽後,道:「大人,這就是我想要努力的方向,我們的學生參加科舉並不是為當官來的,他們是為再創我華夏漢唐風華而來的。」

    宋應星面色凝重,過了好一會兒,忽然起身,伸手作揖,向左弗慎重行了一禮,道:「老夫前些日子就聽人說,你曾在朝堂上展露出志向,想要大同之世。今日聽聞你這番話,老夫敬佩不已,左雲舒果是一顆赤子之心,令人感佩啊!」

    左弗連連擺手,嘆了口氣道:「百姓太苦了。而若是我與我的學生能用自己所學,多解決一些民生問題,那麼這一生也不算白來一回了。」

    宋應星想起自己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不由嘆氣,「老夫在常州待了幾年,總以為這天下就算比不上常州,那也差不多了。畢竟這高產糧產量驚人,有這等神物在,哪還會有人餓肚子?可等老夫出了常州,回老家去一看,那兒的百姓……唉!」

    他搖搖頭,「依然苦啊!所以,雲舒啊,這天下其實不缺乏我等技藝,缺的是道德人心啊!」

    「人心之腐壞乃是亂世之根源,這等事便不是你我能一朝扭轉的了。我們只能想法將有能力,有品德的人推上去,讓他們慢慢改變這世道。」

    宋應星深深望了左弗一眼,沉默半晌後,微微點頭,「從細微處入手,確也是不錯的選擇。」

    「君臣只要團結,不要搞愚民之策,尊重知識,崇尚道德,這世道總會改變的。」

    左弗揚唇一笑,「我覺著我們的百姓還是很好的,勤勞,淳樸,善良。」

    「是啊。」

    宋應星感嘆,「為官者願俯下身,他們便感激不盡,可偏偏許多人不將百姓當人看,這才造成了如此多的悲劇。」

    這話題略顯沉重,二人也不欲在此事多言。宋應星以前在朝堂也不怎麼受歡迎,這回回來,一下就占據了工部尚書的位置,流言蜚語自然是多。

    而左弗也是處於風口浪尖上的人,眼下雖無第三人在場,但說話還是要注意分寸的。尤其是,他們倆即將主持恩科科學門類的考試,這個時候,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自然還是謹慎些得好。

    左弗帶來了教材,二人扯過這沉重的話題後便開始工作了。左弗根據常州,瓊州送來的學子成績,與宋應星商討出卷範圍以及難度。

    第二日,左弗又來到工部,還帶了自己親手做的雞蛋糕與小米糕。這樣鬆軟的東西合老人家的胃口,對於這樣有本事又慈祥的老人家,左弗還是很樂意孝敬的。

    吃著香甜鬆軟的雞蛋糕,宋應星心裡感嘆:左弗這人挺好相處的,跟外界傳言的一點也不一樣嘛!

    吃著雞蛋糕,討論著試題,沒多久,左貴忽然來報,衙門有人告狀,要左弗立刻回去。

    這是左弗職責範圍內的事,所以也不能耽擱。立刻起身與宋應星告別,匆匆趕往衙門。

    左弗到了衙門,將訴狀看過後,才明白,為何這案子佐貳官要派人將自己叫回來了。

    事涉選秀,這事必須謹慎些。

    左弗將原告被告喚了進來,衙門外已是圍滿了人。

    被告乃是一名十六歲的小姑娘,而原告卻是她的母親,只是這母親非親的,而是繼母。

    繼母與繼女不合,還將人告上公堂,這等事自然吸引人眼球,所以看熱鬧的民眾也是非常多。

    左弗照常按照自己的習慣讓全體起立,宣誓,然後才開審。

    案子其實也不是很複雜。被告出身沒多久,生母便去世了,父親又在續弦,可沒幾年父親也去世了。

    前些年,因高產糧普及,國朝又鼓勵寡婦再嫁,繼母便又嫁人,將繼女扔於祖母撫養,甚少過問。去歲祖母去世,繼母便又想將繼女嫁於一鰥夫,繼女不願,抗爭很久。

    今年天家選秀,繼母又改變想法想將繼女送來選秀。繼女依然不願,以死抗爭,甚至離家出走。繼母將其捉回,便將人綁到了衙門,狀告繼女不孝,違逆父母,不忠君王。

    在詢問清楚案情後,左弗又看了一遍訴狀,不由冷笑。

    這訴狀明顯是請高人指點過,字字句句都圍繞繼女不願入宮,無君無父展開。如此大的罪名,扣在一個十五六歲小姑娘身上,當真是無恥之尤!

    只是她既然是審案的主官,自也不能被自己情緒影響。暫時休堂後,將原被告直接關在衙門後堂,立刻便派了李想木二等人前去鄉里調查。

    待下午時,事情也都調查清楚了,這個渣繼母還當真是將繼女當搖錢樹,自己與後夫明明生了兩個女兒,有一個也符合參選要求,卻是在前不久將親生女兒嫁了,逼著繼女來參選。

    這等事,自是噁心到極點。可偏偏此人打著忠於君王,為繼女好的名號前來告狀,在輿論上就很顯被動,左弗若是判繼女無罪,那麼就是無君無父。畢竟,理論上來說,只要天下聖令一下,只要符合參選要求的女子都必須參選,像在參選前嫁人這等事,也只是鑽了空子,於國法是不合的。

    左弗眯著眼想了半晌,不知怎麼的,卻在這其中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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