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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14:13 作者: 楊柳愛豆包
她跟他描繪著未來,描繪著如何在海外營造家園,說著那些奇聞異事,喝的雖是小孩都能吃的甜酒露,可每次回憶起那些時光,他便覺格外幸福。
可現在……
她對他虛與委蛇,眼裡多了防備,心裡少了真誠,就因為一個左伯,就這麼恨自己?
他死死捏著扶手,手不自覺地收緊,忍著心裡滔天的怒氣道:「還打聽到了什麼了?」
高庸跪在地上,頭上已掛滿了汗珠,舌頭像打了結一樣,他支吾著道:「皇,皇爺……」
「說。
輕輕一字卻如千斤壓頂般,壓得高庸氣都透不過來了。他只覺自己內里的衣服都濕了,額頭更有汗珠滴落下來,可他卻不敢抬手擦一擦。
小爺太可怕了!
他也不知小爺為何在當了幾年天子後會變得越來越可怕,越來越不似他認知的那個小爺。
他這個秉筆太監比起他的前輩們來說可謂是低調到了極點,戰戰兢兢地坐在這個位置上,一心效命,不敢出一絲差錯,也不敢有什麼念想。
混到他這個位置上,許多太監都會購置家產,可他除了天子賞賜的一套兩進的小院外,別無它產。便是手裡存的銀子也極少,除去月俸便是天子賞賜,旁人的孝敬他不敢拿,也就鎮國公托人給他帶的特產他才敢收一點。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了。
而隨著朱慈的性子越來越冷漠,他的膽兒也就越來越小,這會兒感受著天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沉之氣,他連話都說不出了。
「怎麼?」
朱慈眯眼,「就打聽到這些嗎?朕每年給你的錢你都用來做什麼了?南京城的動向都摸不清楚嗎?」
「皇,皇爺。」
高庸將頭緊緊地貼在地上,顫著道:「奴婢不敢貪墨。只是,只是奴婢怕您聽了生氣。」
「說!」
「是,是……」
高庸的腦子快速運轉著,組織好語言後才道:「昨,昨日在秦淮河上親耳聽到安順候與鎮國公合奏的人都說,笑傲江湖倒映出了鎮國公淡薄名利,看透世事的心境。又,又說,安順候則是明,明了鎮國公的心意,簫聲中自,自,自……」
「自什麼!」
朱慈猛地一拍扶手,「還不快道來?!」
「自,自帶同享富貴,共赴劫難的心意!」
高庸癱軟在地上,整個身子都趴在了地上,他的身子微顫著,他已用了極大的力氣去控制自己,可就這樣,他依然抑制不住地打顫。
天子對左家小娘子的喜愛在他這個不懂男女情事的閹人看來都有些太不尋常了。
其實,他到現在還是搞不明白,天子到底是在害怕什麼?當初就該讓左家小娘子當皇后,這樣夫妻一體,就算靖國公有什麼壞心思,難道還能造女兒夫君的反嗎?
至於鎮國公擁有的那股神秘力量……
好吧!
這個的確有點嚇人!
可若是鎮國公心向著小爺,這又有什麼可怕的呢?想起先帝多疑猜忌的性子,再看看現在的小爺,高庸其實很難過。
君王疑心重的不少,許多也因此作出了成就。可若是猜忌太過,終是傷了君臣感情,不美啊!
「共赴劫難?同享富貴?」
朱慈冷笑,「他孫訓難道可以為了弗兒做個庶民嗎?若如此,朕就成全了他!!」
高庸不敢接話,只努力地撐起身子,想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
「還打聽出什麼了?」
「回,回皇爺,沒,沒什麼了……安順候送了鎮國公回去,只,只是,是,親自駕車的……」
第535章 舍
「一個痴情的浪子。」
朱慈冷笑,「看來這天下人都知安順候與鎮國公心意相通了?朕倒成了惡人了?」
「皇爺……」
高庸小心翼翼地道:「許,許是那些人胡亂揣測的。那些富家子弟都是紈絝子,唯恐天下不亂,如深閨婦人一般喜八卦。這,這安順侯痴戀鎮國公,多次請旨求娶,自會被人議論。如今,見,見鎮國公赴約,自是會起些閒言碎語。」
他小心翼翼地瞄著朱慈,見他臉上陰霾越發濃重,忙道:「皇爺,鎮國公之所以能賺那麼多錢,少不得安順候幫忙,許,許是鎮國公抹不開面子,就,就跟昔年她厭惡此人,卻不得不與之周旋一樣。鎮國公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她乃是事功學派,只信實用的。」
不得不說,高庸還是有些水平的。這一番話說下來,倒是讓朱慈冷靜了不少,緊蹙的眉也微微鬆散了一些。
但也僅是如此了。
朱慈的心情依舊惡劣。
他不由想起一句話來:烈女怕纏。
孫訓每年都給左弗送特產,一年四季,甚至購置了大量的硝石製冰,只為讓她品嘗到最新鮮的家鄉味道,如此攻勢之下,便是左弗也不能抵擋嗎?
琴簫合奏,郎有情,妾有意,孫訓費盡心機,終是得了她的心……
想到這裡,抓著扶手的手越發用力,他陰沉著臉,提筆寫了一道聖旨,道:「去鎮國公府下旨,讓她立刻回瓊州交接政務,待夏收結束,稅銀上繳國庫清點完畢後再回來接替府尹一職。」
「是,皇爺。」
高庸如蒙大赦,趕緊退出了乾清宮。他擦著頭上的汗,只覺兩條腿軟得跟麵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