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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08:09 作者: 三千風雪
    林敏芝握住他的手,說:「你還當媽跟以前一樣,是個文盲嗎。你哥的事兒,媽早就放下了。這些年媽也看了不少這方面的資料,沒你想得那麼脆弱。」

    季眠嘴唇微微顫著:「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這是你自己的人生,媽只管你平安健康,長命百歲。」林敏芝眼眶紅了一圈:「這點兒道理,媽不懂嗎。還是眠眠教媽媽的,這輩子不為別人活,就為自己活。媽媽為自己活了,你也為自己活。」

    她鼻音很重,「早先,我就有預料。媽看的書上都說,家裡兄弟有一個是同性戀,另一個的概率很大。只是一直抱著僥倖心理,覺得你和哥哥不一樣。」

    林敏芝掉下了眼淚:「媽也不會阻攔你,就是覺得這條路難走。你哥怎麼走的,我都看著呢。媽以前被人指點過來的,不怕。你這么小,怎麼辦呢?」

    要吃多少苦,聽多少流言蜚語,才能挺得過這一關。

    她無助地低下頭,不停地抹眼淚:「怎麼辦呢,兒子啊……」

    季眠沒想到林敏芝是這個反應,眼眶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林敏芝握著他的手說:「媽還能照顧你幾年呢,盼著你成家立業,有個人跟你作伴。我就怕我一閉眼,我兒子沒人照顧,我死都不安生。」

    「你別說這個……」季眠最怕從林敏芝嘴裡聽到死不死的話,前世林敏芝就走得早,季眠一直有心理陰影。

    林敏芝傷心地哭了一場,季眠抱著她,沉默地拍著母親的背。

    他發現,林敏芝不再年輕,背脊也不再挺拔,垂垂老矣,脆弱得就像一張紙片。

    曾經牙牙學語的孩子已經長大,寬闊的肩膀也可以撐起林敏芝的身體。

    季眠突然在這一刻意識到了自己肩上沉甸甸的責任,有關於林敏芝的,也有關於傅沉俞的。

    告訴了林敏芝這個秘密之後,季眠輕鬆了很多。

    林敏芝對同性戀的了解遠遠超過他,因此在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後,就沒再糾結。

    常言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林敏芝只盼著季眠能找一個能共度一生的男人,她什麼也不求對方的,只求他對季眠好。

    不過,季眠顯然低估了女人的直覺。

    到了晚上,林敏芝忽然開口:「眠眠,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季眠窘迫地點點頭:「有……」

    林敏芝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是不是小傅呀?」

    季眠這回頭都快埋進棉被裡了,他還挺震撼的,覺得自己沒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吧。

    林敏芝連忙說:「哎呀,我隨便猜猜的。你身邊又沒有其他玩得好的,你喜歡人家,那小傅是什麼情況呀?」

    季眠跟林敏芝講話,就不在隱瞞,結結巴巴道:「他,他大概也喜歡男的……吧。」

    林敏芝鬆了口氣:「你跟他都是我看著長大的,這樣也好的。」

    一想起傅沉俞,林敏芝又很滿意了,傅沉俞長得好,成績也優秀,知根知底,兩小無猜,給她做「兒媳」,她很歡喜的。

    季眠臉泛紅:「你想哪兒去了,他沒喜歡我,我就自己單戀。」

    林敏芝用一種見鬼的眼神看著季眠,季眠一臉茫然,半晌,林敏芝幽幽地嘆了口氣,心裡默默地想:她兒子在感情上怎麼會這麼遲鈍?

    周五下午放學,晚上沒晚自習,傅沉俞直接到季眠家中看望他。

    結果半路撞見了厲決跟蘇珞瑜,蘇珞瑜走得很快,似乎想甩開厲決,罵了句讓他別跟著。

    厲決翻了個白眼,一點兒也不客氣地回覆:「誰跟著你,我是來看我未來媳婦的。」

    蘇珞瑜見到傅沉俞,打了聲招呼,看路線,他問:「你是去看季眠的嗎?」

    傅沉俞不置可否,蘇珞瑜道:「我也是聽說季眠生病了,過來看他。一起吧?」

    厲決嫌惡道:「我才不要跟這隻男狐狸精一起。」

    蘇珞瑜淡淡地笑著:「那請你圓潤的滾。」

    「操!我要不是找不到季眠家,用得著跟在你屁股後面。」

    蘇珞瑜懶得理他,兩三步趕上傅沉俞,二人並肩而行。

    厲決憋屈了半天,認命地跟了上去。

    林敏芝正在家裡給季眠熬粥,門鈴響了。

    她關了小火,下樓開門,先看到傅沉俞,再看到蘇珞瑜,兩人都是她認識的。

    只是她不太認識厲決,有些遲疑。

    蘇珞瑜對長輩一向很乖,笑著道:「阿姨,我們來看季眠。」

    林敏芝道:「進來吧。」她看了眼季眠:「這是……」

    厲決看到林敏芝第一眼,險些沒認出來。

    記憶中季眠的母親從未如此貴氣逼人。

    他愣了一瞬,連忙握住「丈母娘」的手,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紹:「阿姨,我是厲決。是眠眠的朋友。」

    林敏芝將信將疑,對厲決這個人沒什麼好感,少年長相太鋒利,讓林敏芝有些不適。

    厲決一來,就奔著討好丈母娘的心態來的,他嘴又甜,雖然一開始林敏芝對他沒什麼好感,但被厲決左一聲「阿姨」又一聲「年輕的像姐姐」給哄得也拉不下臉。

    傅沉俞轉身朝著二樓走去,季眠聽到動靜,一抬頭就看到他。

    「好點沒。」傅沉俞坐在季眠床上。

    「早就好了。我躺了幾天,骨頭都酥了。」季眠摸了摸鼻子:「你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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