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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08:09 作者: 三千風雪
    剛走到傅沉俞家門口,林芸看到他,不像往常那樣活潑,反而有一點傷心。

    季眠走過去給林芸塞了一個紅包,問:「誰惹妹妹不開心了?」

    林芸猶豫一瞬,說:「眠眠哥,不是我,是二哥不開心。」

    季眠怔然片刻:「傅沉俞怎麼了?」

    林芸眼眶紅了一圈:「二哥的兔子好像要死了。」

    季眠聽完,大腦空白片刻。

    傅沉俞的兔子是他幼兒園畢業那年買的,陪伴他整整十一年。那隻兔子是他從臨港縣帶走的唯一念想,也結束了傅沉俞晦暗無比的童年。

    對他而言,意義重大。

    「我上去看看。」季眠心情複雜。

    林芸說:「二哥在房間裡,我不敢進去。」

    「沒事。小芸去玩吧,我去陪陪你哥。」季眠揉了下林芸的小腦袋。

    林芸點點頭,憂心忡忡:「眠眠哥,你安慰一下二哥哦,他看起來真的很傷心。」

    季眠悄無聲息地來到二樓,傅沉俞的房間是最裡面一間,為了養兔子,所以是帶陽台的。

    他敲敲門,沒聽到傅沉俞的回話,於是主動開口:「傅沉俞,我推門進來了?」

    「咔嚓」一聲,季眠打開門。

    傅沉俞坐在床前,懷裡抱著奄奄一息的兔子。

    棉棉兔還沒有咽氣,能感覺有人進到屋子裡,耳朵沒什麼勁兒的動了一下,看向季眠。

    季眠心情沉重了幾分。

    他坐在傅沉俞身邊:「傅沉俞,我聽小芸說,棉棉是不是要走了?」

    叫「棉棉」的時候,季眠還有些彆扭,聽著像是叫自己的小名。

    傅沉俞的劉海長了,遮住了他的情緒,季眠只能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棉棉兔柔軟的毛。

    棉棉兔連呼吸都微弱起來,只能勉強看到一點細小的起伏。

    季眠安慰他:「傅沉俞,你做的很好了。」

    他攬住了傅沉俞的肩膀:「兔子的年齡只有人類的十分之一,它到時間了,你得讓它走。」

    季眠說:「我陪著你。你別怕。」

    很多年前,只有小學四年級大的季眠也是這麼趴在窗口,對他說:傅沉俞,我陪著你,你別怕呀。

    後來,寧倩去世時,也是季眠陪著他,渾身濕淋淋地,告訴他,冬天很快就過去,春天就要來了。

    傅沉俞的聲音響起,有一絲顫抖:「季眠,我不想它死。」

    季眠很少看見傅沉俞脆弱的樣子,上一次,還是寧倩去世的時候。

    他心裡湧出一股熱流,鬼使神差地許諾:「那我當你的兔子。」

    傅沉俞轉過頭看他。

    季眠喉結上下滑動,似是緊張地咽了咽唾沫,他很認真地看著傅沉俞,抓住他的手,重複了一遍:「以後我給你當兔子。我還是兔子裡的警官,不虧你。」

    他知道這聽起來像哄小孩,可傅沉俞現在看上去就像個丟失了最寶貝玩具的小孩。

    失魂落魄,又可憐可愛。

    傅沉俞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他,眼裡翻滾著岩漿一般熾烈的情緒。

    季眠鼓起勇氣才沒有把眼神挪開,他低聲道:「你別難過了,行嗎。我看見你難受,我也傷心。」

    他內心糾結了很久,張開雙臂抱住傅沉俞,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像是要給傅沉俞一點勇氣:「我陪著你,我們一起送棉棉兔走。」

    棉棉兔沒到晚上就停止了呼吸,季眠也給它餵過草,也有感情,那一刻他紅了眼睛,鼻子酸酸的。

    季眠陪著傅沉俞在院子裡挖了一個土坑,給棉棉兔立了一塊小墓碑,上面寫著傅沉俞愛兔之墓,有模有樣的。

    他擔心傅沉俞晚上難受,給林敏芝打電話說自己晚上不回去了,順便跟林敏芝說了事情的原委。

    大年初一的傍晚,小雪變成了大雪,傅沉俞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晚上的時候跟季眠吃過飯,兩人嫌外邊冷,所以洗漱之後就早早地上了床。

    季眠以前跟傅沉俞睡在一張床上,是心無旁騖的。

    如今一上床,腦子就有點兒亂,感覺什麼姿勢都不合適,就貼著牆睡,中間空了一大片,漏風。

    季眠稀里糊塗地過了半學期,如今也反應過來自己對傅沉俞的心態發生了轉變。

    以前覺得他是自己好朋友,最近他大逆不道,似乎對自己的好朋友產生了一點非分之想……

    難道是身邊的基佬太多了,所以自己也被影響了嗎?

    季眠暈乎乎地,尚且分不清自己對傅沉俞的感情是朋友的占有欲,還是情人的好感。

    而且,傅沉俞心有所屬,季眠想,如果自己真的喜歡他,那不是很慘。

    一時間,原著的劇情浮現在他腦海中,季眠條件反射的驚出一身冷汗,小腿似乎又在抽痛。

    「季眠。」

    緊張、心虛之餘,傅沉俞忽然出聲喊他:「你離我這麼遠,不冷嗎?」

    「啊?」季眠回過神:「遠嗎,我怕我睡相不好,擠著你。」

    「又不是第一次跟你睡。」傅沉俞淡淡地說了句:「什麼時候怕過你。」

    夜色中,季眠耳根發燙。

    這話說的怎麼這麼有歧義啊……

    「在想事情?」傅沉俞的聲音動聽,像大提琴一樣,撩得季眠的心弦一顫。

    「沒什麼事,就在想春晚的小品。」季眠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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