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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05:17 作者: 初雲之初
她垂下頭,道:「既然如此,那你好好養傷,我們便先告辭了。」言罷,站起身來。
李政自然也同她一起。
沈復一直沒有開口,她便當是默許了,同李政一道往外走,人未到房門,卻聽他忽然道:「太子殿下。」
李政停住身,鍾意也一樣。
沈復轉向他們,淡淡道:「我能跟太子妃單獨說幾句話嗎?」
李政身體有轉瞬的僵硬,然而轉向鍾意時,還是保持了最得體的風度:「好。」
他溫和道:「我便在外間等,不會有人知道的。」言罷,也不等鍾意反應,便先一步抬腿,到了外間去。
鍾意目送他背影離去,方才轉身去看沈復,緩步走了回去,少見的,她有些迷惘:「安國公,有何貴幹?」
「也沒什麼,」沈復道:「就是想再看看你。」
「那時見你擋在我面前,我嚇了一跳,」鍾意頓了頓,道:「我沒想到會是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沈復道:「回過神時,人已經過去了。」
「哦,」鍾意只能道:「原來是這樣。」
又是久久的安寂。
沈復沒有再說話,不知是想到什麼,竟出起神來了。
畢竟是陌路夫妻,又有幾年時光橫隔,曾經親密無間的人,竟然再找不到能說到一起去的話了。
鍾意心口有些悶痛,卻也不打算開口,干坐了半盞茶功夫,終於起身道:「那麼,我便先告辭了。」
沈復依舊沒有開口,鍾意更不欲多說,正待離去,他卻拉住了她衣袖,輕輕喚道:「阿意。」
鍾意心口處那些悶痛盡數化為酸澀,然後抬手,動作輕柔但堅決的撥開了他的手:「太醫說你傷的很重,好在沒壞了筋骨,還能養的過來,等情況好些,便歸家去吧。」
沈復鬆開手,舉袖遮面,聲音低不可聞:「我早就沒有家了。」
……
鍾意出了內室,便見李政趴在牆上,耳朵死命往上邊湊,原還鬱結的心緒忽然紓解好些,上前去道:「走了。」
李政立即正襟危坐,挽住她手,道:「說完了嗎?那我們走吧。」
鍾意今日經事太多,委實有些倦怠,向他一笑,道:「走吧。」
返回東宮的路上,李政什麼都沒問,眼見著快到地方了,才低聲試探道:「你們說什麼了?我怎麼都沒怎麼聽到?」
「也沒說什麼,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鍾意有些黯然,倒不瞞他,道:「我也不知道該同他說些什麼才好。」
李政見她頗有傷懷之態,不忍拿自己那點酸水逼她,溫聲安慰幾句,又叫景宣與景康去逗娘親高興。
鍾意如何不明白李政與那姐弟倆的心意,心中雖還有些難過,卻也不欲叫他們擔憂,及至晚間入睡前,便神態如常。
景康今日被嚇到了,李政心疼兒子,打算摟著他睡,剛幫他洗了那雙小腳丫,便見玉夏匆匆入內,見景康也在,轉口道:「縣主的小弓箭落在這兒了嗎?叫奴婢來找呢。」
鍾意見她如此,便知是有事發生,吩咐人抱景康去內殿,方才問道:「怎麼了?」
玉夏低聲道:「楚王妃小產了。」
「啊,」鍾意有些訝異:「怎麼會?」
「好像是受了驚嚇的緣故,」玉夏神情凝重:「拖得太久,傷了身子,太醫說她再不能生了。」
「不用管,」李政淡淡道:「別人的事情,同我們家有什麼相干?」
鍾意擺擺手,示意玉夏退下,這才道:「今日之事,是誰動的手?」
李政忽然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道:「我要說了,你可別惱。」
鍾意原也只是隨口一問,聽他這樣講,卻怔住了:「你居然知道?」
李政笑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鍾意蹙眉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了,可別跟別人提,」李政有些無奈,道:「那頭棕熊掙脫之後,是不是徑直往你們桌上去了?」
若非如此,鍾意也不會第一時間將景康推開了。
「那頭棕熊野性難馴,只有一個偏好,便是蜜糖,」李政哭笑不得道:「景康出門前,是不是把他那罐蜂蜜帶上,叫人擺在桌子上了?」
鍾意不可置信,半晌,才吐出兩個字來:「荒唐!」
「我也覺得荒唐,父皇知曉後,也是失笑,」李政道:「這事鬧的不小,景康雖是無意,但後果卻也有些嚴重,你可別往外說。」
「這也未免太過……」鍾意不知應該如何形容才好,斷斷續續許久,方才道:「太過巧合了吧。」
「禁軍接管了獸園,一干人等盡數進了掖庭,事涉太孫,誰敢疏忽?」李政道:「倘若有人能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動手腳,那才是荒誕呢。」
鍾意想起方才玉夏所言,楚王妃因此受驚小產,無法再孕,禁不住搖頭:「如此說來,楚王妃倒是遭了無妄之災。」
話一說完,她便哂笑起來:「也沒什麼好可憐的,一報還一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