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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05:17 作者: 初雲之初
「沒準是他贏不了你呢。」 李政酸道:「我便沒有什麼比他好的地方嗎?」
鍾意仔細端詳了他半晌,終於道:「你的出身比他高,個人勇武也勝於他。」
李政難以置信,道:「還有呢?」
鍾意將書寫完的紙張摺疊起,道:「沒了。」
李政氣的要冒煙,原地躊躇一會兒,不知想到何處去了,有些難堪的窘迫著臉,低聲道:「那什麼呢……也不如他?」
鍾意不解道:「什麼?」
李政沒臉說出來,只能伸手扯她衣袖,極含蓄的暗示:「就是……嗯,你應該明白的。」
「到底是什麼?你臉皮這麼厚,居然都羞於出口?」
鍾意原還不解,見他難得的扭捏,忽然明白過來,面頰微紅,隨手抄起一本書,在他身上結結實實的砸了幾下。
李政也不躲,眼巴巴的看著,等她說話。
鍾意被他盯得臉熱,半晌,才捂住臉,低聲道:「他比你溫柔多了。」
李政有些傷心,道:「我不溫柔嗎?」
鍾意掄起那本書,在他腦袋上砸了下:「你溫柔個鬼!」
李政還想再問,鍾意卻不肯說了。
她麵皮薄,能跟他說那幾句,已經是難得了,正逢外間有人傳話,言說有緊急軍情送至。
李政肅了神情,豁然起身,道:「阿意,那我便先走了。」
「去吧去吧,」鍾意臉熱的厲害,不敢抬頭,催他道:「別誤了正事。」
李政極少見她這般小女兒情狀,心中既愛且憐,彎下腰,在她耳邊道:「等我,阿意。」
……
鍾意聽見有鼓聲自城外傳來,隔了一段距離的緣故,不似現場聽那般震耳欲聾,反倒是一種沉悶的響。
「出兵了。」玉夏端了茶來,有些擔憂。
鍾意嘆口氣,道:「也不知這場戰事何時方能結束。」
玉夏勸慰道:「應該快了,居士不要憂心。」
也不知怎麼,自從李政一走,鍾意的心便有些靜不下來,待到日頭西沉,心中的不安不曾消減,反倒愈加嚴重了。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餘暉照進內室,蕭瑟中有些慘澹。
鍾意聽見城外的鼓聲停了,便知已經收兵,實在放心不下,匆忙往李政那兒去。
天氣仍舊是冷,門也關得嚴絲合縫,鍾意初一入內,便嗅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心也沉了,慌忙上前幾步,便見幾個醫官正在,身側是傷藥水盆,李政解了衣袍,半靠在塌上,腰腹處那道猙獰傷口重又裂開,血淋淋的,看得人心驚肉跳。
李政見她過來,下意識轉身遮掩,鍾意卻上前一步,語氣關切,微帶責備,道:「怎麼更嚴重了?你又親自上陣了?」
「沒事,」李政卻不直接回答,而是含糊笑道:「傷口惡化,也是常有的,過幾日便好。」
「殿下若如同今日這般再上戰場,過一個月也未必會好,」為首的醫官鬢髮微白,想是同李政相熟,聞言沒好氣道:「何必說這些話糊弄居士。」
鍾意聞言,柳眉倒豎:「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那老醫官毫不客氣的揭短道:「居士只看他身上有多少傷疤,便知我此言非虛。」
鍾意沉著臉,一臉責備的看著李政。
後者趕忙賠笑,道:「以後會小心的,你別生氣。」
他那道傷口足有小臂長短,傷的又深,皮肉翻起,鮮血緩緩下流,鍾意看著都覺得疼,李政倒面不改色,由著醫官擦拭。
她嘆口氣,自醫官手中接了帕子,動作輕柔的為他擦拭,然而還不及將那血跡擦乾,外間便有人來報:「殿下,忠武將軍一行自呼延都護府大勝而回,此刻已經進了前堂。」
「請他過來。」李政霍然起身,喜道:「再請長史與列位將軍同來。」
他原先躺著,還不覺有什麼,驟然起身,那傷口血流便快了,雪白裡衣上沾了好些,鮮紅的刺目。
「你快躺下,」鍾意急道:「又不是小孩子,怎麼一點分寸都沒有?」
「軍務當先。」李政正色道:「將士得勝歸來,主帥怎能避而不見?」
「阿意,」他道:「你暫且去屏風後稍待,不要出來。」
二人說話間,外間卻已經有人前來,李政隨手拿白布在腰腹處纏了兩圈,又將衣袍繫上,吩咐人將水盆藥物等物件收起,道:「傳。」
鍾意見他嘴唇都有些泛白,急道:「可你……」
李政眉頭微皺,加重語氣,肅容道:「退下!」
鍾意心頭一滯,老醫官幾不可見的向她搖搖頭,她將到了嘴邊的話按捺住,往屏風後去了。
忠武將軍得勝而歸,士氣振奮,這場戰爭也隱約有了結束的徵兆,鍾意在屏風後,聽眾將領紛紛建言請戰,再聽李政沉穩有力的聲音傳來,心中有些說不出的觸動,還有些擔心。
宗政弘的聲音自屏風後傳來,一貫的溫和:「殿下坐鎮中樞即可,怎麼親自上陣?卻有些冒失了。」
饒是鍾意不喜宗政弘,此刻卻也覺他說的有理,手指撥弄一下腰間流蘇,卻聽有個武將豪爽笑道:「殿下勇武,力斬都達,取其首級,更使士氣大振,長史便不要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