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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05:17 作者: 初雲之初
「阿意?」
李政心中歡喜,趕忙躺下,狠下心在自己傷口處按了下,叫血色滲出,有氣無力道:「請她進來吧。」
鍾意匆忙趕來,一顆心都懸著,入得門去,便見李政歪在塌上,心下一沉,再看他臉色,微生詫異。
李政尤且不覺,長吁短嘆,好像即將不久於人世一般,顫顫巍巍的伸手過去,低聲道:「阿意,我終於等到你了。」
鍾意順勢握住他手腕,把脈之後,便知他是陽火過盛,又兼身有傷處,流血過多,並無性命之憂,見他如此惺惺作態,在想起信中頗有不久於人世之言,氣道:「你不是要死了嗎?」
李政知她頗通醫理,怕是看出自己破綻,也不再賣慘,坐起身,覥著臉道:「閻王不要,又救回來了。」
鍾意看他脈象,著實是受過苦的,不無心疼,然而他既無性命之憂,自己卻巴巴的趕過來,倒像是不打自招一般,微有窘迫,站起身道:「你既無事,我便回去了。」
「走吧走吧,」李政竟不挽留,而是道:「不過走之前,我有話問你。」
鍾意心知他要問那四個問題的答案,羞惱交加,道:「我不想說。」
「你就是喜歡我。」李政抱住她腰身,歡喜道:「你不承認我也知道,哼!」
「李政!」鍾意信中羞窘,給了他一手肘,不想,他竟順勢歪倒了。
「怎麼了?」鍾意心下一慌,趕忙扶他坐下,低頭一看,便見他腰腹處滲出血來,既愧疚,又心疼:「對不住,我沒注意到,要不要緊?」
「要緊!」李政半靠在她身上,毫無男子氣概的道:「好疼!」
鍾意心慌的不行,道:「我叫人來給你重新包紮。」
「別鬧大,我是主帥,仔細亂了軍心,」李政一臉委屈,道:「阿意不是頗通醫道麼,你來替我包紮便是。」
他這話當然有賣乖的意思在,鍾意卻也無暇計較,冬日衣衫厚重,尚且能滲出血來,便可知他傷的有多重,出血又有多少了。
「你先躺下,不要亂動,」鍾意將他按到塌上,李政不得不離開她肩頭,心不甘情不願的直哼哼,鍾意便說他:「你聽話。」
「嗯,」李政乖得很,老老實實的躺好,兩手交疊在胸前,道:「我最聽阿意的話。」
他傷的不輕,藥膏紗布等物皆可在室內尋到,火爐上還有水在燒,鍾意喚了玉秋玉夏入內,吩咐她們取些熱水來,自去擰了帕子,又叫玉夏幫李政把衣服解開,稍後幫他擦拭。
玉夏作勢伸手,卻被李政躲開了,他滿臉不滿,道:「你做什麼?我的身體,連阿意都沒碰過呢!」
鍾意聽他這麼嚷嚷,真是丟死臉了,壓著聲音喊他:「李政!」
李政也很委屈:「阿意!」
鍾意氣他計較這點小事,氣完又覺得好笑,末了,還有點說不出的感動。
就像瀾娘說的那般,這樣的男人,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好了,你們出去吧,」她莞爾一笑,道:「我自己來便是。」
玉夏玉秋跟隨她多年,聽她如此吩咐,便知她於秦王並非無意,偷笑著對視一眼,屈膝施禮,退了出去。
李政躺在塌上,望著她笑,卻不說話。
鍾意臉有些熱,輕推他肩頭一下,道:「你合上眼,不許看我。」
李政唇邊的弧度更大了些,倒真的按照她意思,將眼睛合上了,仔細想了想,還用手將臉遮住了。
鍾意同他做過一世夫妻,他身上什麼沒見過,再見他遮住眼,倒也平靜下來,將他腰帶解開,外袍一掀,便見裡衣已經被血沾透了。
她看的心尖一顫,溫聲責備:「你也是,怎麼什麼都不說。」
李政坦言道:「想叫你心疼我。」
「糊塗。」鍾意說他一句,又道:「忍著些,我將裡衣和紗布揭開。」
李政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常年騎射使然,淺麥色的腰腹處肌肉結實,線條流暢,滿是男人特有的雄性強健之美。
那傷口似是被劍刃所傷,非常狹窄,卻又很深,若是再用些力,怕會傷及內臟,大概是過了幾日的緣故,已經不似最初那般顯眼,但皮肉外翻,也足夠駭人。
鍾意用熱水浸泡了乾淨巾帕,動作輕柔的為他擦拭身上血痕,李政用手掌蓋住臉,一聲也不吭。
「你又何須這樣拼呢,」她忽然有些心疼,悶聲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戰場上刀兵無眼……」
「哪有軍士廝殺,主將安享太平的道理?」李政道:「應盡之責而已。」
鍾意輕嘆口氣,不再言語,取了藥膏,動作輕柔的為他塗抹,就聽李政問:「阿意,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鍾意道:「嗯。」
她答得這樣痛快,李政反而有些難以置信:「你說『嗯』?」
「你傷的是腰腹,」鍾意沒好氣道:「難道連耳朵也聾了?」
李政驚喜道:「阿意,你能完整的,將方才那句話說一遍嗎?」
素來果敢剛毅的秦王,竟也有這幅模樣,叫別人瞧見,指定是不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