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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05:17 作者: 初雲之初
    她們到的也巧,那群仙鶴正在池邊休憩,兩腿纖長,白翅紅喙,每一個抖動翅膀的動作,都極盡優雅。

    女眷們有些喜歡,停下腳步去看,神情歆羨。

    何毓華與有榮焉,笑道:「它們在這兒棲息了幾年,並不怕人,幾位夫人若是喜歡,不妨去餵一餵它們。」

    見其餘人有些遲疑,她便向僕婦尋食籃,提著往池邊去,那群仙鶴倒不怕人,紛紛自她手中啄食。

    「鶴是仙鳥,人是仙娥,」有人笑道:「京中才貌盛者,唯有嘉德縣主了。」話音剛落,便是一片附和聲。

    何毓華自池邊歸來,笑道:「幾位夫人是否有意一試?」

    眾女眷以秦王妃為首,自然以她為先,紛紛請鍾意先去,何毓華見她如此得勢,頗有眾星捧月之意,心下怏怏,倒不曾表露出來。

    鍾意對此有些喜歡,道了聲好,自僕婦手中接過食籃,往最為神俊的那隻仙鶴那兒去。

    像何毓華那樣將蝦米倒在手中,鍾意伸手過去,哪知那仙鶴並不十分買帳,看也不看她,徑直走了。

    何毓華心中發笑,有些快意,上前示範道:「王妃動作要輕些,否則會驚到它的。」

    在她面前,那隻仙鶴十分溫順,長頸探過去,啄食她掌中餌料。

    鍾意聞言頷首,緩步上前,再度伸手過去,哪知那隻仙鶴又一次避開了。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甚至有幾位夫人小聲議論起來。

    鍾意怔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

    李政前些時日外放公幹,昨晚才歸府,許是水土不服,身上起了些許紅疹,今早她為他抹了藥,手上殘存了些許氣息,動物遠比人敏感,興許是因此,才會避開她。

    「那畜生也真不知好歹,這樣唐突貴人,」太子妃不知何時到了,見狀,向何毓華笑道:「縣主該好好管教的。」

    何毓華輕輕應了聲是。

    鍾意則道:「無妨。」

    她們說話的時候,另有夫人去餵仙鶴,卻不見它們躲避,太子妃祖籍金陵,聲音雖不是吳儂軟語,卻也自帶幾分輕柔:「說也奇了,它們不避別人,倒只避開弟妹。」

    「我說話直,弟妹別不高興,」太子妃想起前日皇后提過的賜婚聖旨,掩口笑道:「說起相貌,弟妹更勝一籌,但論及天地靈氣,鍾靈毓秀,嘉德縣主倒要勝你三分。」

    她這話已經帶了刺,不止鍾意聽得不悅,何毓華更是心頭怒起。

    勝人三分,卻不得不屈居人下,去做妾室,正是一向自負的她心中最為難過之處,現下被太子妃戳中痛處,怎會不怒?

    「也許是仙鶴通靈,會分辨清濁吧,」何毓華話裡帶了三分譏誚,:「王妃畢竟是二嫁過的,同我們不太一樣。」

    這句話落地,便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反應過來,匆忙掩口,但鍾意還是聽見了。

    她嫁與李政之後,風言風語從未斷絕,可被人當面提起,還是第一次。

    與那位自覺掩口的夫人一樣,何毓華說完便後悔了,這樣的當口得罪秦王妃,對她沒什麼好處,一屈膝,歉然道:「我這張嘴,慣來沒有分寸,王妃福澤深厚,不要見怪。」

    太子妃似笑非笑,也勸道:「縣主一時失言,弟妹不要放在心上,倘若計較,別人該以為那是真的了。」

    好話壞話都叫她們說了,她再計較,倒成了小人。

    鍾意心中冷笑,偏要任性一回,不給她們情面,敷衍的話都不曾說,便拂袖而去。

    事情過去那樣久,她以為自己已經忘卻了,今日被人生生將傷疤揭開,才知道那底下還是血肉模糊一片。

    鍾意嫁入秦/王府後,一直都是李政順著她,從沒受過委屈,今日被人說到臉上,又是氣惱,又是傷懷,人還沒走遠,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了。

    「王妃,」玉夏遞了帕子給她,心疼道:「您別難過。」

    鍾意也知道在這兒哭會被人笑話,可心裡實在委屈,一時收不住眼淚。

    李政在前廳呆的悶了,便去後邊尋妻子,一路找過去,相隔老遠,見她拿帕子拭淚,心中一跳,趕忙過去。

    到了近前他才發現,她眼睛都哭紅了。

    李政變色道:「怎麼回事?」

    鍾意見了他,滿心委屈都有了發泄的地方,伸手打他一下,又覺得不該遷怒,心裡一酸,伏在他懷裡哭了。

    李政見她哭成這樣,著實心疼,摟住她肩,向玉夏道:「你說。」

    玉夏不敢遮掩,將方才之事原原本本的說了。

    「你們送王妃回去。」李政聽罷,神情森寒,卻不多說,見鍾意哭的差不多了,才拍拍她肩,將她交付給一眾僕婦:「我去去便回。」

    鍾意在他懷裡哭了一場,平息下來之後,倒有些臉紅,啞聲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很快,」李政道:「叫人備飯,我回去用午膳。」

    鍾意輕輕應了一聲,回府去了。

    她離開倚江園時,已經臨近午間,便吩咐人準備午膳,察覺自己眼睛紅腫,實在難看,又回房去,用脂粉遮了遮。

    李政還沒有回來,她心裡卻很安寧,歪在塌上,不知不覺間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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