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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5:05:05 作者: 孟五月
    「不緊張。」

    「我第一次開車耶。」

    梁西聞說,「夫妻之間共患難,你要是出事情,我也不活了。」

    阮念笑他,「大過年的你想點兒好的。」

    這一路上果真如阮念預料的,路上一輛車都沒有,安安靜靜的。

    她就跟著導航開,導航會提醒她前方100米路口右轉,前方300米有紅綠燈拍照。

    阮念等紅燈的時候就稍稍側過頭,伸手摸摸梁西聞的額頭,怕他感冒發燒了。

    梁西聞就幽幽睜開眼,「我還沒睡著。」

    「睡著了也沒關係,」阮念說,「我背不動你,我會叫醒你的。」

    梁西聞便捉住她的手,在紅燈的間隙緊緊地牽住。

    原本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阮念開回去花了三個小時才算平安到家。

    眼下這會都凌晨一點了,她也不知道梁西聞醉酒嚴不嚴重,只是看到他耳邊稍稍有些發紅,於是拉著他到客廳坐著,俯身捏捏他的臉,學著他以前的模樣說,「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放水你等下洗澡,然後給你倒杯檸檬水喝了再睡。」

    「辛苦了。」

    梁西聞將她拉進懷裡抱住,姿態是她前所未見過的粘人。

    總是斯文理智的梁西聞,連脆弱起來都沒有半分稜角。

    阮念讓他抱了一會才上樓,將浴缸放好了水,把梁西聞的浴袍從陽台收回來——以前這些都是梁西聞做,家裡的家務一直都是他在做。

    所以阮念初次做家務的時候還有點兒束手無策。

    於是那會梁西聞便耐心的跟她說,「我們家一層原本是做的保姆房,但我改成了家政間,洗衣機和烘乾機都在那,掃地機器人也在那,它打掃完會自己回去,你和我的大衣我都是送到了洗衣房,薄一些的是我洗的,如果沒有在烘乾機旁邊,就在陽台曬著,我都會隨時取進來掛在衣櫃裡。你的發繩我隨手收進了整理櫃裡。」

    梁西聞向來不讓她進廚房,但也怕她什麼都找不到,也曾經耐心的跟她講過——

    「這是兩個嵌入式的冰箱,左邊的是冷凍,右邊的是冷藏。冷凍里有牛排和羊排還有一些肉類,我還準備了一些速食食品,右邊冷藏是蔬菜和水果,還有一些牛奶和果汁,儲物櫃裡是調料,家裡應該不缺東西的,我每周三和周日都會採購補充。」

    阮念回想起這些,心裡莫名酸酸的。

    她從柜子里取出了玻璃杯,給梁西聞倒了一杯檸檬汁端著上樓。

    浴室里有點潮濕的,梁西聞正在浴缸里,他的頭髮也被打濕了,向後捋了一下,露出的額頭至側顏的線條流暢而分明。

    阮念端著檸檬汁過去,在浴缸邊蹲下了身子。

    梁西聞只是有一點點醉意,有點兒疲倦,是酒後產生的正常困意,除此外沒有任何的不適。

    梁西聞喝掉了檸檬汁,阮念問他,「有沒有頭痛?」

    梁西聞搖搖頭。

    他修長漂亮的手被水打濕,隨意地放在浴缸的邊緣,手臂上青色的血管隱隱約約,阮念輕輕地觸碰過他的右手,疤痕好像真的被隱藏住了,找不到存在的痕跡。

    梁西聞反手扣住她的手,眸光被水洗淨。

    西郊的家裡有了許多她存在的痕跡。

    梁西聞以前總習慣家裡過分的整潔,而現在洗手台上放著許多她的瓶瓶罐罐,梁西聞曾經拿起來看過,護膚品就一瓶又一瓶,還多了許多花果香味的沐浴露洗髮水。

    還有五六支護手霜。

    她當時過來的時候,行李很少,卻有一袋子奇奇怪怪的玩偶。

    明明是鯊魚卻有長著蜜蜂花紋的抱枕,戴著蘑菇帽子的青蛙,各種貓貓玩偶,狗狗玩偶。

    加起來七八個。

    還有那隻繫著圍巾的白色北極熊。

    那會她這些玩偶擺在哪兒都跟家裡格格不入。

    但梁西聞都給她一排排擺在了沙發上,那天阮念下來的時候還驚愕了一下,她說一群玩偶小動物好像在開會。

    有時候十一調皮會踢著一隻貓貓玩偶玩。

    梁西聞就定時清洗一下,還給她順路買了個新的玩偶。

    於是她又看到,一排玩偶坐在陽台的搖椅上曬著太陽。

    生活里零零碎碎的片段,好像添了不少的溫馨的顏色。

    梁西聞攥著她的手說,「念念,謝謝你。」

    阮念說,「因為我也愛你呀。」

    「你還挺直接。」

    「那當然,」阮念坐在他浴缸的邊緣,「愛又不是要你做判斷題,要是連我愛你都遮遮掩掩,那為什麼要有我愛你這個詞呢?」

    梁西聞笑笑,隨手扯過了一旁的浴巾。

    阮念自覺捂住眼睛,「餵……你穿好了喊我。」

    然而回應她的,是一個潮濕而溫暖的擁抱。

    梁西聞問她洗不洗澡。

    阮念推推他,「那你出去。」

    梁西聞不走,就抱著她。

    好像那一點稀薄的醉意也成了幼稚的藉口。

    阮念又推推他,「我要洗澡。」

    梁西聞仍然沒有走,他將她圈在浴室的牆壁與懷抱之間。

    水珠打濕了阮念的睡裙,胸口的布料貼在了肌膚之上。

    梁西聞微微垂眸看著她,她說過的話像柔軟而輕柔的春雨,將他所有的疲倦和孤獨沖刷乾淨,他的軟弱和忍耐都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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