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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5:05:05 作者: 孟五月
她想到季霜和阮文林的婚姻——其實季霜也不是沒跟她講過,但那會她也還小,大約也才上小學或者初中。
他們兩人彼此欣賞,彼此相愛,但後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或許是工作、分別和各種瑣事的牽扯,他們兩人好像形同陌路,阮文林從家裡搬出來,季霜也心照不宣地用工作做推辭。
她能想到一個詞,叫貌合神離。
阮念知道梁西聞是個各方各面都極為優秀的男人,更比她年長十歲,也聽梁赫謙說起過,說他的心思都在工作上,看起來是個不近人情的精英階層。
她不知道,這些好,是否是出於他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人。
阮念其實挺容易陷入一種莫名的情緒內耗里——諸如現在,她開始思考,假如梁西聞並沒有非常喜歡她,只是出於丈夫的責任和義務而對她好,或者兩人之後就像大多夫妻一樣貌合神離里又會怎樣?
阮念年輕,總覺得婚姻要靠感情去維持。
阮念嘆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在她即將開始數羊的時候,她聽到了房門推開的聲音。
然後就是幾乎略等於無的腳步聲,玻璃杯輕微的碰撞到床頭櫃,阮念眯眯眼,看到梁西聞將一杯馬蹄水放在保溫的杯墊上才從另一側上床。
梁西聞仿佛察覺到她在裝睡,在這樣安靜的黑夜裡,他轉頭看向她,溫聲問,「是不是枕頭不舒服?」
「不是……」阮念小聲的開口,一些話繞在喉間,還是慢慢開口說,「梁西聞,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說?」
「沒有。」
「……」
「也可以有。」
那邊安靜一瞬,梁西聞看著她,她也睜開眼睛,兩人在黑夜中對視了幾秒,梁西聞像是徵詢她的意見,「我想了一會,還是覺得……」
「……」
「念念,別太緊張,你就當成我們在戀愛好了,這樣會不會讓你輕鬆一點?」
「……」
要怎麼形容,好像懸停而緊張的心,就在這個瞬間落了回去。
梁西聞翻了個身,似乎看著她,他也像是在認真的徵詢她的意見,語調正式,「雖然三天後就領證了,但婚後我也仍然會認真的對你,我說結婚時什麼都不會少給你,但婚後該有的儀式感和浪漫也仍然不會少半分,我知道你現在可能比較緊張……但領證還是三天後的事情,準確來說,是兩天半後的事情。」
「……」
「所以……念念,我們開始戀愛吧?」
黑夜中,梁西聞的聲音仿佛格外清晰,她忽而想起了先前她說的話。
總要從一句表白和一束花開始吧。
阮念默默往他那邊挪了挪,梁西聞適時地掀開被子,好像在等她靠過來,怕她太羞怯,梁西聞笑著說,「那也當成,你在幫我脫敏好了。」
阮念臉頰一熱,往他那邊更近一些。
梁西聞伸手,將她圈在懷中。
溫熱,而令人心間泛軟,像是有一股暖暖的滿足在心口瀰漫。
梁西聞只是很鬆散地將她圈在懷中。
阮念睜開眼,恰好看到他的脖頸與鎖骨,是修長而漂亮的線條,他身上殘餘著沐浴露的味道,像潮濕溫存的海岸。
阮念覺得,這段婚姻還沒開始,她就有些期待……至於以後,那就順其自然好了。
阮念小聲說,「以後我們可以在家裡看電影。」
「好。過幾天我準備準備。」
「那個,你之後工作是不是也挺忙的?」阮念說,「蜜月就免了吧。」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梁西聞笑說,「這種時候,倒也不必非要工作。」
「那我們可以去海邊城市轉轉,我最喜歡海邊了,可以熱鬧一點。」阮念閉著眼睛好像在計劃著,「我以前工作的時候特別想去海邊城市走走。」
「可以。」
「梁西聞。」
「嗯?」
「……就是想說和你結婚真好,」阮念說,「就是我一個倒霉了好多年的人,大概唯一的好運氣就是跟你結婚了。」
「我怎麼不是,」梁西聞闔了闔眼,唇角彎彎,「跟你結婚真好。」
好像獨行在這世間,料峭且孤單,獨自看春謝夏倦秋乏冬別,驟雨而大雪,忽然某天一切恰好,遇上恰好的人,有了恰好的心動,於是開始期待春來和夏花,期待秋實與冬雪。
她輕輕抬起頭,窗簾關上,雲石透出稀薄的光,那點薄薄的暖光落在他的臉上,好像一個浸滿了溫柔的吻,而後她的心在逐漸地下沉、下沉。
「梁西聞,真的要過一輩子嗎?」
「要的。」梁西聞說,「要過一輩子。」
「你怎麼答得這麼堅決。」阮念彎沉笑了,「那我也要。」
「老婆寵的好,生活沒煩惱。」梁西聞拍拍她的腰,「睡覺了,早上七點鐘叫你起床。」
阮念臉一紅,趕緊閉上眼睛。
她覺得這一定是喜歡的開始——
想起他就會唇角彎彎,總是期待著新的一天到來。
原來語言、眼神、觸碰都是有溫度的,也都會引起心臟的共振,像是蝴蝶藏在心裡,輕輕扇扇翅膀,心動就會生根發啞。
原來這世界上也真有這樣一種感情像是顧城詩里寫的那樣——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