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2023-10-01 03:58:21 作者: 淺無心
家僕說:「老爺也吩咐, 小姐也在屋子裡,不能出門。」
李重興道:「那這樣吧, 你們帶我去看小姐, 我去看看我妹妹總可以吧?」
家僕對視一眼,李重琴住在更偏僻清冷的後院, 離前廳更遠,給人放行也可以。反正李重興雙腿跑不起來,若人跑了他們也能抓住。
李重興見他們一點頭,便自己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往李重琴那邊走。李重興的腿已經在康復中了, 過了年基本就可以恢復了。他一路走的挺順暢,讓丫鬟通報了後,推門去見李重琴。
李重琴正在梳妝檯前,李重興憤怒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發出咚咚的聲響,他語氣不怎麼好,「你二哥的事你不知道嗎?還有閒情逸緻在這裡梳妝打扮?」
李重琴在臉上擦了擦胭脂水粉,又做了好看的髮髻,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簪子。濃妝下的臉美貌非凡,看不出表情,她轉頭說:「我當然知道。說實話,我一開始很吃驚。二哥不是那樣的人。」
李重興輕哼了一生,李重琴道:「但後來我懂了點。二哥做事還是那麼莽撞沒有分寸。你知道,他肚子裡的是誰的嗎?」
李重興盯著她,面露探究,李重琴嘴角帶了點諷刺的笑,面目頓時有幾分扭曲,「那位九龍衛首尊使許長延的。我讓貼身丫鬟偷偷跑出去聽來的,應該是沒錯了。」
李重興驚愕得仿佛呆了,李重琴繼續道:「小時候二哥就跟此人關係好,好到能穿一條褲子,那時候我就生氣二哥偏心這人。不過之前有傳聞說許長延這人是惠帝遺腹子,半真半假誰也不敢信,如果是真的,那二哥肚子裡的豈不是皇嗣?」
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入宮求榮華富貴,不就是靠的懷上皇子嗎?她前腳還沒踏進皇宮的門,他哥怎麼就爆出事情來了?
李重興怔了好片刻才從驚詫中緩和過來,半晌,他緩緩地說道:「許長延是個什麼東西,那些話都是謠言,信不得,你看皇上對此事可有表過態?他終究是姓許而不是姓魏,登不上檯面,你入了宮,去幫貴妃娘娘,完成五殿下的春秋大業,榮華富貴少不了。」
李重琴輕蔑一笑,「皇上不表態,那並不代表他沒聽見,聽見了他卻不澄清,卻任由流言傳開,還放任許長延不管,你不覺得奇怪嗎?」
……
當然奇怪,不只李重琴覺得奇怪。流言紛紛,衡帝不是聽不見,造謠皇室,按理說是個君王都要發怒了。衡帝在朝堂上,說起此事,只一句「清者自清」輕飄飄地過去了。
蓋因為丞相同他答應過,百年後丞相替他擔殺死親弟的罪名,他不動許長延。
衡帝很快被第二個消息給驚到了。
李家已經不是官宦人家了,所以這個消息傳到宮裡比較慢,幾乎和九龍衛首尊使大人請旨賜婚的奏摺差不多到。
衡帝看了許長延寫的奏摺,又確認了消息,臉色變了又變。他揮手讓人先下去了,對服侍在身側的夏老公公說:「你說這荒謬不荒謬?朕這輩子子嗣凋零是沒錯,嫡子一個都沒保住。朕這早已過世的弟弟,卻留了個兒子,子孫延綿。」
夏老公公不動聲色,背後卻冒出了一身冷汗。他笑了笑,慢慢地說:「陛下。莫要多想。許大人這孩子您也是看著長大的,您待他如親子一般,如今他成家立業有望,您該開心才是。」
衡帝輕哼了聲,目光落在那封字跡優美的奏摺上。許長延寫字內斂圓潤,很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許長延奏摺能遞上來,那一定是經過了李正業的點頭了的。衡帝道:「開朝始祖皇帝就是立了男後,生下來的孩子個個聰明伶俐睿智非凡,長延能有這氣運,朕倒是有幾分歆羨了。」
和皇后琴瑟和鳴的是他,極要面子清白又軟弱妥協了的也是他,現在又說小輩們的酸話,夏老公公滿頭冷汗,半句也接不下了。
衡帝寫了個閱字,把奏摺一丟,「去,拿去給丞相瞧一瞧。」
夏老公公拿了出門讓童寧給暖閣里的丞相送過去。彼時丞相正準備出門,他接過奏摺翻了翻,露出一個笑,「給我放在桌子上去。」
童寧一愣接過,他從沒見過丞相露出這樣明媚真誠的笑,在陽光下這個老人仿佛也多了幾分暖意和煙火氣息。
等童寧轉過身,卻見丞相還站在暖閣的廊檐下,雙手收在袖子裡,他鬼使神差地問:「丞相大人,您怎麼還在這兒呢?」
丞相轉頭看了看他,他的眼睛半眯著,笑道:「我曬會兒太陽,這裡很暖和。今天我太開心了,忍不住想歇一歇,你要是願意,就陪我這個老不死的站一會兒。不會很久,我就要去禮部給會試正榜覆審去了。」
……
天子專屬機構九龍衛居然出了七八個人,官服長劍護送著一輛侯府馬車,慢悠悠地在京城官道上走過。
許長延以權謀私謀得很開心,他坐在馬車裡,重照因為有點累,靠在他懷裡打著瞌睡。許長延低頭就可以親吻他的額頭,看著懷裡的人的睡顏,他深切地感受到什麼叫做抱得美人歸。
就算是被岳父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也是無所畏懼了。
原先李家二老要留他們住一晚,卻被重照拒絕了,四個人一起吃了飯,重照便拉著他告辭回來了。許長延心裡有些疑惑,雖然昭侯府也同樣安全清淨,但李家畢竟是重照一直生活的地方,怎麼心裡頭如此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