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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58:21 作者: 淺無心
衡帝面色一沉,將案桌上的奏摺全部推翻在地,「什麼狗屁東西!朕與皇后伉儷情深,皇后乃是朕的妻子,如今嫡子方逝,就讓朕充實後宮延綿子嗣,豈不是將朕置於無情無義之地!讓史書、讓後世如何看待朕!」
衡帝罵了一通,奏摺倒了一地,他怒然起身,罷朝回宮了。
然而請求讓衡帝選秀女入宮的奏摺,還是像雪花似的落到了御書房的案頭。
衡帝氣得病倒,太醫院又忙做了一團,夏老公公出了寢殿合上門,見到殿外一直站著一位年輕人。
不過短短數日,九龍衛首尊使大人身上的陰鷙狠戾的氣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敢輕視的貴氣和沉澱下來的沉穩內斂,五官俊美依舊,鳳眸深邃如潭。
夏老公公忙上前說:「許大人,陛下休息了,您改日再來罷。」
許長延道:「無妨,我只是順道過來慰問陛下龍體的,陛下無事,那我便告退了。這幾日陛下病情反覆,有勞夏公公操心了。」
「大人可折煞老奴了。」夏老公公忙讓童寧送他出去,遠遠看著九龍衛首尊使大人挺拔修長的背影,深色官服下,仿佛潛藏著蓄勢待發的雄獅。
夏老公公在衡帝身邊服侍,見過這個年輕人的能力和手腕,比朝中年過半百的重臣更老練周到,雖沒有參加殿試,但有連中二元的名聲傳開,一身才學也是受上官太傅親口讚揚過的。
夏老公公想,只可惜出身寒門不值得一提。
……
京城形勢詭譎多變,大家都心思各異,只有重照似乎好像什麼都不會影響到他似的。他每日按例在大理寺報到,力所能及地處理完許長延安排給他的事,就回府休息,連韓浩陽請他去畫舫都不去了。
重照小時候很會玩,故而韓浩陽有些吃驚,上門造訪請人,也被重照婉拒了。
重照抱著毯子說:「我都成年了,也不好向我爹娘要錢。你瞧我每日養家餬口累的很,韓少爺可就放過我罷。」
韓浩陽尷尬地摸了摸鼻頭,道:「我知道你爹娘管得緊,但現在趁著還沒有成家,應當及時行樂才是。你小時候很贊同這個,常帶著我們玩,我和小夥伴都念叨著你。這幾日船舫上可熱鬧了,我跟你講,青樓里的頭牌姑娘……」
重照微垂著頭,靠著憑几,閉著眼都快睡著了。
韓浩陽沉默地盯了他好一會兒,便只得起身告辭,「你若是想來,便到我家府上跟我說一聲。」
重照攏緊了衣袍,不動聲色地點頭,讓易寧送客人出門。
易寧送了人回來,攙扶著重照起身,嘆道:「韓少爺的話,您可千萬別聽心裡去。您這身子愈發重了,出一趟家門許大人都擔心得緊,萬不能去船舫青樓。」
重照笑了笑,「你不用囉嗦,我不會聽韓浩陽的。不說這個,我心裡還有點懷疑。」
易寧想了想,說:「您是懷疑,韓少爺跟李家的案子有關?」
重照說:「韓家家主,他的親爹樞密院樞密使韓永豐,暗中收集我爹數十年來的疏漏錯處,聯合朝中大官彈劾我爹。我不由不對韓家人保有一份懷疑。韓浩陽一直以來都是個花花公子,無意仕途,看似不會與這些有牽扯,但我不敢信他。」
「更重要的是,我要是去了,許大人怕是要扛著大刀殺過來了。走吧,為了不被圈養在籠子裡,去李家宅子,看看我爹娘。」
李正業被褫奪爵位後倒是看得很開,也沒覺得有多難以接受,每日照常聽曲看戲下棋品茶,順帶關心氏族裡的農田和商鋪,以及和鍾氏操心重照的婚事。
不過自從允琮出事後,李正業和鍾氏登門探望,發現重照因為這個病倒而纏綿病榻神情懨懨,就不拿婚事讓他煩心了。
重照過去,是為了讓他們安心的。
只是他肚子現在挺明顯的,重照皺眉思索,只好給自己加了件斗篷遮掩。
就說受了風寒,吹不得風。
還沒準備好暴露,重照絞盡腦汁,只想出個裝脆弱的法子來,不過也實在有損顏面。但重照也不顧忌著顏面這種東西。臉面這玩意兒,將來肯定是要丟的,早晚要丟,不如先保全秘密。
李家宅子裡,李正業得了一把上好的劍在端詳,剛好重照進門,他轉過頭,以為是哪家的閨女回來了。
戎馬三十餘年的李大將軍實在摸不清楚這嫁閨女的錯覺是哪裡來的,他擱下劍走上前,重照行了禮,扯了扯斗篷,悶悶地說:「前幾日受了風寒,病剛好,林大夫非說不能受風,我就把斗篷披上了。」
鍾氏得了消息趕了出來,拉著重照往裡走,「夜裡風大也冷,是該多穿些。照兒過來,嘗嘗為娘做的點心。咦?怎麼沒見你帶姓許的那孩子過來?」
重照被點心噎了一下,「長延嗎?今日九龍衛他當值。」
李正業輕哼一聲:「那小兔崽子,若老夫還在官場上,定要他吃個苦頭、領教領教老夫的威風!」
重照親口承認兩人有意的時候,李正業還沒當回事,鍾氏倒是很歡喜。等重照走了,李正業冷靜下來後,就回過味來了。
從議政殿前重照昏迷,種種跡象,這心機深沉的姓許的渾小子,絕對是故意安排的!他家重照單純任性,戰場上下來的重情又仗義,絕對是被騙了!
重照坐了下來,手擱在胸前,寬大的袖子正好拿作遮掩,他笑道:「我已經決定了,到時候由昭侯府下聘,給您娶媳婦,您想怎麼調|教就怎麼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