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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58:21 作者: 淺無心
韓永豐步步緊逼:「殘酷又如何,戰場之上,怎麼可能沒有犧牲?!相反,鎮國公屢次違背陛下您的旨令,擅自作主,偏袒嫡系,為人不公不正。現在鎮國公在內名揚天下,在外震懾四方,根本不把陛下您放在眼裡!」
衡帝臉色冷了下來。
大齊文武之首,文是丞相,武自然是李正業。李正業征戰四方,卻已名揚大齊震懾邊關,名號比他這個皇帝還有用。
大齊百姓甚至認為,只要李正業在,大齊就安安穩穩的。但就像許長延說的,誰能保證這把鋒利的長刀,會不會指向皇宮的方向呢?
就算李正業能拍著胸脯說自己是清白的,衡帝會信嗎?自然不會的,世上多的是說自己是好人的壞人。
衡帝不信,所以他動搖了。
懷疑的種子早已深埋在心底,韓永豐每說一句,仿佛是助長的肥料,深深紮根在他內心。
衡帝沒再問下去,韓永豐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衡帝還在猶豫的時候,又有一件事突然爆發。
大典之後沒過幾日,小太子突然發病暈厥,太醫院忙做了一團。
彼時林海棠正在昭侯府做客,忽然林府傳來林飛白回不來的消息。
林飛白若是在太醫院值班,也要在凌晨才回府休息,海棠並不在意,去找了重照:「小侯爺,我哥晚上不回來了,這天色也晚了,府里就我一個人,讓我住這邊好不好?」
重照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道:「行,你去找間合心意的廂房。」
大理寺的俸祿來的快,重照不想見到許長延,在昭侯府擺了一大桌菜,和林海棠汪子真一起吃。海棠話多,餐桌上氣氛熱烈。
重照問:「今日飛白在太醫院值班?怎麼不回來呢?」
林海棠說:「並非,府里的人說是宮裡的小太子又不好了,哥要在宮裡隨時候著。」
重照驚道:「允琮又發病了?」
汪子真放下筷子,嘆了口氣,「我家那邊也有出生就患有心疾體弱的孩子,如果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大多都撐不過十歲,治病還拖累了家庭。」
允琮這個病,也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反反覆覆,每次都很幸運地熬過來了。重照前世沒多注意,不清楚是不是也是這樣,他總覺得過於頻繁嚴重了些,他想去問問許長延,又拉不下臉面主動找人說話。
重照嘴巴里嚼著酸蘿蔔,「改日我入宮看看。」
允琮病倒得並不突然,之前太子大典對孩子的壓力太大,操勞過度情緒波動起伏,突然在習課的時候喘不過氣暈過去也不太意外。再加上入了秋,溫度變化比較大,允琮身上還帶了點低燒讀著書,身子骨本就弱,一下就撐不住了。
重照托太監傳了消息,站在後宮院子門口。
等了一會兒,裡頭的人推著三皇子出來了。
重照忙行禮,允劭眉眼像他性子溫婉的娘,五官柔和,嗓音淡淡,「小侯爺怎的來了?」
重照說:「參見王爺,我今日例行來天一閣自省,聽聞太子殿下病了,特地來看看。」
允劭說:「有心了,皇上會記得的。不過此刻裡面還忙著呢,皇后娘娘發了火,除了太醫誰也不讓進去,通報的小太監怕是找不到機會,小侯爺還是先回去罷。」
重照猶豫了一下,「我想等等。」
允劭便陪著他在一旁等著:「即便等到了宮禁的時間也沒個消息,侯爺也要等下去?」
重照默不作聲。
允劭勾了勾唇角,笑容有點淡,「你讓本王想到一個人。」
「數年前,我去京城郊外踏青,那天落了雨,避雨的時候,見著一個人,和小侯爺一樣,即便沒什麼希望,也心甘情願在雨幕下一直等著。」
重照好奇:「誰?」
允劭說:「應該是小侯爺的老相識了吧?是九龍衛許大人。他來郊外的鐵匠鋪子求一把匕首,站在鋪子外頭,整個人都淋濕了。侯爺怕是想不起來了,那家鋪子的主人祖上是給皇家做兵器的,手藝是一等一的好,年歲大了,接的單子少,別人求也求不來。」
有下人經過時停下來行禮,允劭都擺手讓人過去了。
秋風吹起地上的落葉和重照的袖子,他仿佛渾然不覺似的,沉陷在過去中。
允劭耐心地等他回復。
重照輕聲問:「他等了多久?」
允劭愣了一下:「我怎知道,雨小了些,我便走了。怎麼,最後他後來求到了?」
重照心道沒錯,但是他沒等到。
裡頭跑出來個小太監,傳了衡帝的消息,說讓重照先回去,允琮的病情穩定下來了。
允劭說:「你的心意也帶到了,走吧,再堅持就惹皇上煩了。本王正好要出宮,你同我一起罷。」
重照點點頭。兩人走至半路,允劭忽然說,「等一下,本王好像落了東西,得去一趟母妃那裡,小侯爺先請。」
重照告辭,出了宮門,易寧已經拉了馬車在門口等他。
重照上了馬車,掀開帘子要坐下,發現裡面坐著個黑影。
黑影動作迅速無比,撲上前捂住了他的口鼻,重照一聲驚呼硬生生咽了回去。
眼睛適應了車內的暗度,重照看著面前按住他嘴巴的允河,對方還捏住了他的手臂。這小兔崽子力氣不小,壓得他手臂疼,還只會蠻力,一點技巧都沒有,若他真的反抗早已掙脫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