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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58:21 作者: 淺無心
林飛白說:「不了,海棠在家等著我呢。」
重照與他告別,「有一個貼心的妹妹真好。」
前世李家落敗後,母親病重,父親愈發沉默寡言,重照實在是找不到人說話,全靠著和重琴相互打趣安慰支撐下來。
小姑娘愛笑,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起,讓人覺得暖洋洋的。
然而他們家無人有官位,家財也在奔走中散盡,在京城裡呆不下去,本應當出城回鄉種田,偏偏他母親經不得長途顛簸,無法離京。
當時重照身為李家二公子束手無策,在他面前只有兩個選擇。
一是把重琴嫁給有權有勢的大家族的老爺做妾,二……是嫁了他自己。
第30章
十六歲,姑娘家最好的年紀,重琴情竇初開,還沒有找到好的夫家,卻要為了保全家族嫁出去。重照覺得絕對不能做那個毀了自己妹妹一生的惡人。
京城裡有多少雙眼看著他們李家倒台落寞,就等著在猝不及防的時候突然出擊,在這個瘦死的駱駝上咬下一大塊帶血的肉來。
李家再不找個好的靠山,是不行的。
京城裡有那種癖好的大官不少,如虎狼般不懷好意地窺伺著,只要國公府放出一點風聲,自有大把人來搶他。
重照在抗拒和恐懼中想著,總會到來的。
第二日宮裡卻傳來了消息。
九龍衛首尊使許長延入宮求了道聖旨。重照聽聞聖旨的內容後又驚又異,竟然連許長延都對他心懷鬼胎?!
重照氣得發抖,他絕對不會嫁給這個害了他們家、還落井下石、無情無義暴虐無常的人!
許長延在最後給了兩條承諾,一是正室之位,二是成親之後不行房。
深秋,重照在院子坐了整整一晚。
然而他嫁了也沒能挽回重琴出嫁的結果,還是入選秀女入宮為妃。
就好像一腔熱血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雖還未冷卻,微末的火星都是無措和不解,仿佛自己張開懷抱想要護著這個人,卻發現這人已經迎著風雨往另外一條路上去,就此分道揚鑣。
如今想想那番話,難道一切都是重琴自願的嗎?甘願坐在冷清的後宮裡,享受榮華富貴眾人敬仰的同時,忍受寂寞孤獨和別人的算計嗎?
重照想,這樣圖什麼呢?
當今皇上已年老,朝臣們想著延綿皇室子嗣不停往後宮塞人,但皇上真的會去臨幸嗎?更何況帝後情深,多少女子等得容顏老去又未曾見到皇帝一眼。
圖權力,圖富貴嗎?重照想,應該是這樣了。李家確實給不了她。
重照晚上吃了點東西,他爹傳消息過來,說他娘身體無礙,他哥說讓他回去看看。
重照現在還不能確定是誰對他下了陰陽散,從重琴的反應來看像是不知情,可能這不是她做的。而那日在靜安寺,他哥李重興想讓與他相貌極其相似的明月去勾|引許鴻義,還暗中下春|藥,他哥很有嫌疑。
而且,他敢肯定他前世並未被人下陰陽散。
他曾經不是這樣會懷疑揣測家人心思的人。
林海棠的手藝確實是不錯,做出來的點心入味好吃,就是帶的有點多,吃不完又怕壞掉。重照吃了幾個,擦了擦手。
晚些的時候杜州過來了一趟,重照讓人拿了點去,吩咐易寧,「等會兒許大人回來的時候,讓他過來拿一點。」
隔壁有隔壁的好處,許長延剛出現在家門口,昭侯府就知道了。
長延被塞了小半盒點心,失笑說:「小侯爺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隨手給點心,以為我還這麼好哄?他在哪?我去看看他。」
易寧說:「侯爺已經睡了。」
長延皺了皺眉,讓九龍衛把食盒帶回去,自己去了趟太醫院。
在太醫院摸魚值班的林飛白被人一個問題砸在了臉上,「國公府小姐下毒給嫡母這件事,你究竟給我隱瞞了什麼?除了她給鍾氏下毒,有沒有對重照做過手腳?」
林飛白嚇得瓜子都掉了,「許大人冤枉,微臣怎麼敢瞞你?小侯爺怒火攻心吐了一口血,有損身體,自然會精神不好,調理好多休息便好。」
許長延不動聲色看著別人的時候,目光冰冷淡漠,仿佛天生沒有感情似的,仿佛被躲在暗處的野獸窺伺,讓人不免害怕。
九龍衛,大齊魏氏皇室最鋒利的一把刀,為皇帝緊緊把持在手中,隨時收割人命。
而現在,許長延就握著這把刀,聽從皇帝的旨意。
林飛白背後直冒冷汗,許長延也看出對方是真心待李重照,並無虛情假意的心思,於是嘆了口氣,轉身說:「不想說便算了,只希望林太醫記著,若是小侯爺將來身體有損,我必定唯你是問。」
林飛白忙行禮送行,等人走了,才擦了擦額頭的汗。
太危險了,小昭侯和許長延打交道的時候,豈不是得一忍再忍一退再退非常委屈?
林飛白心疼得不行,但礙於他人微言輕,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小昭侯在外頭受人欺負,國公爺李正業怎麼也不管一管?
……
重照美滋滋地睡了一天,神清氣爽,心情舒暢。年輕底子就是好,吐血是看著兇險,只要調理夠了,照樣活蹦亂跳。
杜州在大理寺替他幹活,重照想著擇日不如撞日,於是今日請他來吃飯以表示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