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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58:21 作者: 淺無心
重照微垂著頭,表現出一副受教了再也不敢的表情。
李家的二公子忽然內斂沉穩了不少,衡帝也很是驚詫,但更多是欣慰,原先的怒氣擱置在一邊,倒關心地問道:「聽長延說你在天一閣感染了風寒,身體可撐得住?」
重照挑眉,答道:「回陛下,臣已經好多了,勞煩陛下掛念。大夫說了,臣還年輕,這些小病,不會有大礙。」
衡帝點了點頭,看了看一旁皺巴巴的一團手抄兵法,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好,說吧,在天一閣可領悟了什麼?還是……只學會了默寫這些兵法?」
重照直接跪倒在地,「陛下贖罪,天一閣乃我朝書籍聖地,臣靜坐三日,卻未能領悟出分毫,甚是愚鈍,想著交給陛下的,必須得是臣已領悟的東西,所以才擅自默背了兵法。」
衡帝不動聲色,「那便罷了。朕念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免了你的罪責。只是重照,你私下任職將軍、帶兵出征邊疆一事……」
重照立即接過話頭,「陛下,這件事是臣一時妄念,犯下大錯,與家父無關,重照願意領罰。」
重照想著,這件事遲早會被陷害他們家的人給翻出來,與其讓這件事成為梗在皇帝心口上的一道刺,不如直接讓他給拔了,免去後顧之憂。
他跪得誠心誠意,正想著,身邊靜默至今的許長延忽然也跪了下來,說:「陛下,重照出京城時尚未及弱冠,年幼無知不識大體,如今他誠心認錯心性純真,臣求陛下從輕發落。」
重照沒想到對方會為他求情,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衡帝道:「罰必是要罰,只是朕還沒想好。重照不如自己說說,朕該如何罰你?」
重照心裡苦笑了一下,這可難搞。
罰得重,自己吃虧,罰的輕,皇帝會罵他自省不足。
許長延這時候倒不出聲了,方才求情求得倒很乾脆利落。
重照想了想,道:「陛下,臣願十年內不出京城,每月月初入天一閣抄書自省三日。」
十年內不出京城,並非不踏出京城城門,而是不去京城以外的其他地方。重照擺明了自己徹底放棄做將軍從軍入伍的想法,況且他身份特殊,十年內婚嫁之事必定會定下來,基本上就是說,他一輩子都將長居京城。
這個懲罰,顯然有些過重了。
可只有這樣,重照才能徹底讓皇帝對他放心下來,對李家放下心來。
許長延眉頭一皺,想要說話,衡帝制住了他,說道:「既然重照自領此罰,朕便恩准了。過幾日,你把封侯的禮節行完,把侯爵受了。」
最後一句,算是衡帝的補償。
鎮國公府李家的世襲爵位落在了李家長子身上,李家二公子李重照身份尷尬,既然不能入伍從軍,有了侯爵之位,在京城也會好過許多。
趴在地上的年輕人面露喜色,跪地說:「謝陛下隆恩。」
沙場歷練三載,青年身形修長,容貌生的端正俊秀,一身深色衣服內斂沉穩,看著衡帝的心甚是寬慰,又想起對方的難言之隱,心裡的怒意早已消散,越看越是憐惜。
皇帝頓了半晌,說道:「大理寺卿王庸年邁,時常因病告假。朕命你……擔任大理寺少卿,多歷練歷練。」
第3章
重照一愣,心中頓時大喜。
昭侯看似是侯爵,但終究只是個虛職,並無實權,說到底只是個閒散的繡花侯爺,而大理寺少卿官位不大,但實權在握,兩者相差甚遠。
重照想,拿他一輩子不出京城的懲罰換這個,也算值當了。
衡帝這一個棒槌打下來,再給個甜頭,重照見好就收,面上露出喜不自勝的表情,當即跪地叩謝。
衡帝道:「起來吧,地上涼,跪壞了你,回去你娘要心疼。來人,送重照出宮。」
許長延便順勢要告辭,衡帝卻攔住了他:「長延先留下,朕有事問你。」
走出大殿,重照覺得剛才長延似乎要跟著他來說話似的,一路上思索了片刻,問身側的夏老公公,「九龍衛首尊公務繁忙,頗受陛下倚重,公公時常在宮裡見著他吧?」
夏老公公眉目一凝,呵呵笑道:「首尊大人年輕有為,能為陛下分憂,自然受陛下重視。不過今日陛下卻未傳喚……」
重照微愣:「那他來天一閣幹嘛?」
夏老公公便搖頭說不知。
走過長長的宮道,剛踏出宮門,重照頂著頭上的太陽,一眼便瞧見外頭等著他的國公府的馬車,還有車旁的易寧。
易寧從小陪他長大,後來成為他的近身侍衛,一直忠心耿耿。
易寧見到他,臉上露出了笑容,「二公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夏老公公笑著說:「老奴就送到這裡了,小昭侯爺,老奴先退下了。」
「麻煩公公。」重照轉頭對易寧說,「先回家,回家再說。」
國公府的轎子調了個頭。臨近晌午,街道上的行人漸少,炊煙裊裊,大多聚集在飯館酒鋪,一路暢通無阻,重照在車上閉目養神了片刻,便落轎下車。
算上前世,他已是數月未曾回過國公府,在這一刻,門口的獅子,頭頂的匾額,都讓他感覺到一股親切的感覺。
重照忽然有些不敢抬腳。
易寧問:「怎麼了?」
前世活得過於糊塗,直到家難發生,他猝不及防,一點忙都幫不上,簡直像個無可用處的不孝子,實在有愧爹娘和李家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