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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苦肉之計

2023-10-01 03:57:19 作者: 傾情一諾
    初冬的清晨漸漸透出絲絲冷意,太陽明明是暖洋洋地照耀著,羅雲意卻覺得還是有些涼涼的。

    距那一日的驚魂之夜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雖然所有人正如梁老王爺告訴她的那樣都沒事,但也僅僅是沒有性命之憂,去救她的那些人,除了穀雨、無聞他們全都身受重傷,葉染修和塗凌兩個人到現在都沒有醒。

    同當初失去唐老頭一樣,這三天來羅雲意始終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她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按時守在葉染修的床邊等他醒來,但所有人都感覺出她就像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外邊都在傳梁王重傷難愈,梁王妃傷心過度以至於變得呆呆傻傻,大禹朝的戶部尚書百姓們崇敬的「農神」就這樣廢了。

    「皇爺爺,意姐兒怎麼樣了?」這天,孝和帝和王皇后身著便衣來到了梁王府內,並沒有驚動其他人。

    「三天了,自從知道修哥兒很難再醒過來,雖然飯照吃,水照喝,但是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誰勸都不管用。」梁老王爺臉色凝重地說道。

    「意姐兒這是重傷心神所致,修哥兒若是醒不過來,她怕是——」王皇后說著眼圈就有些紅了,她的妹妹王雨琪如今還依然痴痴傻傻、瘋瘋癲癲的模樣,葉染修和羅雲意如今又都變成這樣,真不知道老天爺對這一家人為何如此殘忍。

    「意丫頭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脆弱,她只是一時陷在心魔之中,我相信她很快就會好的。對了,太子怎麼樣?」梁老王爺又問起葉祁的狀況來。

    「祁哥兒吃了項神醫送去的藥丸,身體已經好多了,聽他說,當時若不是修哥兒護著他替他挨了兩掌,他可能就死在了江湖七煞手裡。」王皇后內心很感激葉染修救了葉祁,她也希望葉染修能夠快點兒醒過來。

    「他也是為了去救意姐兒,修哥兒救他是應該的!」梁老王爺說道。

    「皇爺爺別擔心,朕已經讓御醫院的所有御醫研究出良方來給修哥兒診治,再有項神醫在,還有意姐兒拿出來的靈丹妙藥,修哥兒一定會醒過來的。」孝和帝安慰梁老王爺道。

    「就算這孩子醒過來,他內傷過重,以後怕也是……」梁老王爺臉上憂色加重。

    「皇爺爺,別擔心,修哥兒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孝和帝早已經從項老和御醫那裡得知葉染修的真實身體狀況,就算葉染修醒過來,他以後也不能再上陣殺敵、保家衛國,怕是只能做個富貴閒散王爺了。

    孝和帝和王皇后又去看了看羅雲意,發現她依舊同之前一樣明明在聽你講話,卻眼神空洞神遊天外一般,只得雙雙搖頭哀嘆離去,這一次江湖七煞搶奪金玉牌,不但梁王府損失慘重,羅家眾人也是各個重傷,羅勇霆這位北疆主帥怕是要休養個三五年身體才能徹底恢復。

    入夜,四周寂靜無聲,一盞玻璃燈亮在床頭,葉染修靜靜地躺在床上,羅雲意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穀雨端了甜粥和點心過來。

    「王妃,吃點兒夜宵吧!」穀雨將東西放在羅雲意椅子旁邊的矮几上。

    「去外邊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羅雲意突然出聲讓穀雨微微一愣,但她很快點頭走了出去,並把房門關上了。

    羅雲意原本有些空洞呆滯的目光突然被一絲冷意代替,她直直地看向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葉染修,語氣不善地說道:「梁王爺,你準備躺到什麼時候?看我整日裡為你擔心,是不是很好玩?」

    床上的葉染修依舊紋絲不動,羅雲意冷哼一聲,直接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說道:「戲倒是演的很像,再不醒我就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了,讓你們永遠也找不到我們,你知道,我有這個能力的!」

    羅雲意話音剛落,就見原本被御醫判定藥石無效的葉染修猛地睜開了雙眼,有些無奈寵溺又有些尷尬地看向羅雲意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哼,從一開始我被江湖七煞劫走就已經覺得很奇怪了,要不是親眼所見你們被江湖七煞所傷,我會更加確定的。後來見到你受重傷,我一下子拿了那麼多藥丸出來,項爺爺不急著給你治病,卻興高采烈地去研究那些藥丸去了,我就更加奇怪了,你不要以為每晚趁著我睡著就起來偷看我,還摸我的肚子,我會一點兒都沒覺察到!」羅雲意氣呼呼地看向眼前這個與眾人合起伙來騙她的男人。

    「意兒,你別生氣,聽我解釋!」葉染修笑著起身,將羅雲意輕輕拉在床上坐下。

    「好,我就聽你好好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羅雲意只察覺出綁架是一場騙局,葉染修也並沒有受那麼重的傷,但是御醫診治的結果卻是很嚴重,看那些御醫的神態也不像是和葉染修事先串通好的。

    「其實這不過是一場演給別人看的苦肉計而已,你還記得當初在冰堯城的時候,我說過要把金脈的事情好好處理掉,你孟家爹爹也想孟氏一族擺脫掉金脈這個負擔,而皇上和太子對金脈又勢在必得,所以我才想了這麼一個計策。」葉染修笑著說道。

    「江湖七煞是怎麼回事?」這才是羅雲意疑惑最大的地方。

    「七位前輩退隱江湖多年,他們是我師父任一大師的故交舊友,不過甚少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我這次之所以請他們出山,是因為他們武功高強,即便是事後也能巧妙脫身離開,而我們也能從金脈的漩渦中抽身出來,可是我們誰都沒想到你能從七婆婆手裡走出來,還看到我們和江湖七煞對戰的場面,你的出現是個意外,但戲已經演到最激烈的部分,剩下的也只好演下去了。」葉染修有些歉疚地看著羅雲意說道。

    「三十六計那麼多,你為什麼偏偏選苦肉計!」羅雲意有些責怪地看向葉染修,「這下子大家都受了重傷,我爹和孟家爹爹如今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呢,我四哥聽說兩根肋骨都斷了!」

    「七煞前輩下手有分寸,他們只是看起來傷得很重,只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會沒事的,現在無論是皇上、太子還是江湖上的人都已經知道孟家的金玉牌被江湖七煞給搶走了,而我這個梁王重傷昏迷不醒,顯赫的將門羅家也因為金玉牌一戰受傷慘重,就連剛被皇帝封為欽國候的羅家四郎怕都要兩三年沒法上陣殺敵了。」葉染修看著羅雲意耐人尋味地笑著說道。

    「你這樣做是不是對七位前輩不太好?咱們倒是清淨了,可他們卻要因為金玉牌的事情被人四處追殺吧?!你這樣做可不地道!」羅雲意瞪了一眼葉染修說道。

    「七位前輩事情一結束就回深山隱居起來了,這世上能找到他們的人寥寥無幾,再說我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的!」葉染修笑著說道。

    「代價?什麼代價?」羅雲意突然想起在竹屋的時候精明老頭說的那句「有什麼好處是能與金山相比的,除非有人出得起比金山更重的價碼來,否則哪請得動我們江湖七煞出山」,葉染修出的什麼價碼會比金山還要重?!

    「一百壇萬仙醉,一百壇七華泉!」葉染修說道。

    「就這些?」羅雲意有些不相信,兩百壇酒和幾座金山到底孰重孰輕想來聰明人都會分辨吧。

    「沒錯,就這些!對了,七婆婆還有件禮物要送給你,說是這次讓你受驚了!」葉染修起身下床,從房內一個隱藏暗格內拿出一個用軟布包著的東西,遞給羅雲意之後,她打開一看,竟然是七婆婆一直在縫製的那件小衣衫,「七婆婆說,她一見你就喜歡,這衣服是她做給你肚子裡的孩子的,希望孩子健康平安地長大,將來有機會,或許她會再來看看你們的!」

    「你事先也不告知我一聲,害我一直誤會七婆婆,還給她下了迷藥,她沒事吧?」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後,羅雲意滿是悔意和愧疚。

    「你下得迷藥的確厲害,不過我知道你身上肯定還有解藥,所以你昏迷之後,解藥我就已經給前輩們了。」葉染修說道。

    「你倒是很了解我,那整件事情我爹和我四哥他們都知道?皇上和葉祁就沒有一點兒覺察嗎?那些江湖人以後怕是要上天入地地翻找江湖七煞吧!可你想過沒有,即便沒有了金玉牌和藏寶圖,但金山始終還在冰堯城內,孟家還是不會安寧的!」羅雲意可沒有盲目樂觀,她覺得事情並不會因為葉染修的一處苦肉計就結束。

    「知道所有真相的只有我、塗凌還有你孟家爹爹,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四哥或許聰明地猜到一些,他的肋骨可沒斷,等他好一些,你尚書酒坊里的酒怕是保不住了!」葉染修想著羅勇霆讓人傳出受重傷的消息,無非是讓羅雲意心生歉疚,以後多討些好酒喝罷了。

    「太子可不是好糊弄的,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只要想想武功高強的江湖七煞為何非要費勁去綁架我一個孕婦來要挾孟家爹爹,而不是直接坐等機會去對付孟家爹爹,他難保不會猜出這根本就是一個局。」羅雲意不會自負地認為天下的聰明人就一個,金脈的事情非同小可,葉祁即便親眼目睹金玉牌被搶,甚至親自參與了那場逼真的對戰,一旦疑惑在心中紮根,事情的真相遲早有一天會破土而出。

    「所以,我還需要演好這最後一場戲,等我從重傷昏迷中清醒過來,就做一個只知道敗家吃閒飯的富貴王爺。」葉染修在冰堯城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現在的大禹朝不再需要一個戰功赫赫的梁王,而他也無意與任何人爭權奪勢,只要人不犯我,我又何必犯人,或許是自小跟著梁老王爺,現在他也想學梁老王爺,走他當年走過的那條路。

    「最後這場戲還是我來演吧!」知道了全部真相,羅雲意在心中也有了計較,「對了,你打算昏迷到什麼時候?」

    「再多昏迷幾天吧!」表現得傷勢越重越好,這樣同情自己的人才會更多,以後要走的路才會更順遂些。

    「行,那我就罰你直到我生產那天才可以醒過來,在此之前,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事先敢不告知她一聲,害她擔驚受怕,這就是懲罰。

    「意兒,太長了,十天行不行?」葉染修臉色有些變苦,本來這件事情只是讓羅雲意和七婆婆單獨呆兩天,哪想到羅雲意手裡有讓七婆婆中招的迷藥,還讓她看到那種場景,這是自己最失策的地方。

    「不行,必須是我生產那天,等聽到孩子的第一聲啼哭,你這個當爹的才能睜開眼睛醒過來!」羅雲意毫不妥協地說道。

    「好,都聽你的!」誰讓自己先做錯了,葉染修只好答應道,躺著就躺著吧,自己雖然沒受重傷,但受傷卻是實實在在的。

    次日一大早,羅雲意又來到了塗凌躺著的房間,這傢伙能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三天還真是少見,等到屋內就剩下她和塗凌兩個人時,塗凌便笑嘻嘻地睜開了眼睛。

    「姐姐!」塗凌討好地看了羅雲意一眼,手腳利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哼,十天之後才准給我醒過來,這幾天罰你沒飯吃!」羅雲意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塗凌沒有出聲喊她,而是摸摸鼻子輕嘆一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看來他姐姐知道真相之後有些生氣,為了以後的好日子,自己還是乖乖躺好吧,總比某個人要躺到姐姐生孩子才能醒過來要好得多了。

    「意兒,你都知道了?」同樣躺在床上的孟冬生一直都很擔心羅雲意的身體,聽說她狀態不是很好,甚至有傳言說她受了刺激變得呆傻了,要不是自己真的下不了床,都從尚書府跑去梁王府看她了。

    不過今天在見到羅雲意的第一眼時,他便知道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從她清明發亮的眼神里還看出了對自己這個爹爹的淡淡責怪之意。

    「爹爹,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當初在渺州你是真的差一點兒就死了,對嗎?」羅雲意真正責怪孟冬生的地方就是他為了擺脫金脈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冒險,「當初你對我說置之死地而後生,是不是從那時你們的計劃就已經開始了?」

    「意兒,這件事情你別怪梁王,從一開始就是我要讓他這麼做的。我知道你和你們大禹朝的太子有個關於金脈的賭約,但爹爹不想意兒你一生都過得這麼累,你應該去過一些屬於你自己開心輕鬆的日子,不用為了國計民生憂慮,不用為了朝廷紛爭奔走,不用卷進勾心鬥角之中。爹爹知道你是大禹朝的戶部尚書,你的出現令千千萬萬的百姓過上了富足的好日子,令無數貧瘠的土地長出了高產的糧食,你給很多人帶來安定的生活和希望,但爹爹只希望你不要這麼辛苦,就像尋常富貴女兒家過過安逸悠閒的好日子。」孟冬生語重心長地看著羅雲意說道。

    他雖然不是羅雲意的親生父親,甚至做她父親的時間還很短,但他說這些卻是發自肺腑來自一個普通父親的最簡單的心愿。

    「爹爹——」聽完孟冬生說這些,羅雲意眼圈紅紅的,她能感覺出來孟冬生這個爹爹對她真心的著想和疼愛,她還有什麼話可說呢,為了這些疼愛她的人,她也不能令他們失望,令他們辛苦付出的一切成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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