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回到現代

    酸疼，每個細胞都酸疼的無力，又仿佛有什麼碾壓過自己的身體一樣，疼得羅雲意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不是為救魏太后被毒蛇咬死了嗎？怎麼還會有意識呢？不但有意識，她連行動力都恢復了，只是一扭頭，眼中看到的為什麼是唐老頭那張驚訝又莫名鬆了一口氣的臉？

    「丫頭，你終於醒了！」唐老頭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我這又是在做夢吧！」羅雲意有些恍惚，閉上眼睛搖了搖頭，然後又睜開，看到的依舊是唐老頭和他們農科院工作人員暫住的竹樓，難道說她回到現代了？！

    「什麼做夢，你只是暫時昏倒了，睡了幾天而已，好好休息，過幾天咱們就要回去了！」唐老頭扶著羅雲意坐起來，給她倒了一杯水。

    羅雲意接過水杯咕咚喝了兩大口，然後摸向自己的前胸，卻發現原來掛在那裡的金玉鏡不見了，著急地問唐老頭：「爺爺，我身上的金玉鏡呢？」

    「不知道，你是不是昏倒的時候掉田裡了？」唐老頭眼睛閃了一下慢慢說道。

    「掉田裡？」羅雲意詫異地看了一眼唐老頭，試探性地又說了一句話，「爺爺，我找到麒麟鑰匙了，是在羌吳國找到的。」

    「什麼麒麟鑰匙、羌吳國的，是不是睡著的時候做夢了，怎麼昏睡幾天醒了之後竟說胡話？」唐老頭頗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羅雲意。

    「爺爺，不是你利用金玉空間把我的魂魄送到另一個時空的嗎？你還在空間裡給我留了信，讓我幫你找到打開空間竹樓三層的鑰匙，然後我就能重新回到現代，你都不記得了嗎？」羅雲意緊盯著唐老頭的臉，就想看他是不是在撒謊。

    唐老頭走到她跟前，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即又狠狠敲了一下，說道：「你這丫頭又沒發燒，看你現在的樣子也像是睡醒了，別說夢話了，我可沒那本事讓你魂魄離身，休息休息，你耽擱的工作還要儘快完成，我也要回去好好睡一覺了。」

    說完，唐老頭轉身就走了出去，羅雲意忙喊他幾聲，結果他不耐煩地擺擺手，根本沒理她就離開了。

    羅雲意乾脆翻身下床，雖然在床上躺了幾天，初醒之時全身也酸疼得難受，但是現在她已經顧不得這些，得先把金玉鏡找到。

    接下來的兩天，羅雲意將竹樓內外還有她當初昏倒的那邊梯田全都找了一遍，就是沒有找到金玉鏡，而且無論她怎麼旁敲側擊唐老頭，他都不承認金玉空間的存在，也一直否認曾給她留過信。

    難道真是莊周夢蝶？可如果在異時空發生的一切都是夢，那麼這夢未免也太真實了。但金玉鏡不見了，她無法向任何人證明自己曾魂魄離身去了另一個地方，還變成另外一個人，更有了一段銘刻在腦海中始終無法忘懷的記憶，甚至她連向自己證明都做不到。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漸漸地更為真實忙碌的生活將羅雲意從那個「夢」里拉回來，哦，不對，她應該叫唐雲意，可為什麼她總覺得那個「夢」不是虛假的，而她的心自從醒來之後就一直空落落的，好像丟失了特別重要的東西一樣。

    「小唐教授，你的快遞包裹！」這天清晨，羅雲意剛剛走進農科院，傳達室的工作人員笑著對她喊了一聲。

    「好，知道了！」唐雲意接過一個四方的小紙箱，上面寫著收件人是她的名字，而寄件人她也不陌生，是被唐老頭一副香茶美人害得差點兒進精神病院的那位老學究。

    回到辦公室打開紙箱，裡面是包裹的很古樸精美的兩罐上等名品茶葉，裡面還留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這茶葉是送給唐老頭的。

    「什麼東西？」正在這時，唐老頭也走了進來，看到了放在唐雲意辦公桌上的紙箱。

    「爺爺，這是別人送給你的！」羅雲意笑著將紙條遞給唐老頭，然後把兩罐茶葉都拿了出來，這茶葉再好她總認為沒有玉美人好喝，只是真有玉美人這種茶葉嗎？

    「我今天要去參加一個國際研討會，你把這茶葉先拿回家吧！」說完，唐老頭又轉身走了。

    唐雲意還以為唐老頭不會收呢，沒想到兩位老人家倒是有些不打不相識的味道。

    下班回到家之後，唐雲意先將茶葉放在客廳，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猛地往床上一撲，將臉埋進柔軟的棉被裡，這兩個月來一個人獨處時她總是感到特別的失落和空虛，她知道自己將心丟在了那個夢裡。

    發了一會兒呆，唐雲意嘆了一口氣起身，唐老頭參加研討會還沒回來，想來晚飯是在外面吃了，她就簡單地做了炒飯，吃過之後拿著那兩罐茶葉進了唐老頭的書房。

    羅雲意將茶葉隨手放在空著的書架上轉身就想離開，可又猛地停住了腳，她知道這間書房有一個小儲藏室，是唐老頭專門來存放他那些寶貝的，之前她也進去過幾次，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神秘。

    但今天她忽然心血來潮想再進去看看，於是來到儲藏室門前，摁下密碼鎖，奇怪的是，密碼鎖上顯示「密碼錯誤」。

    「爺爺什麼時候改了密碼？」唐雲意目光閃了閃，又試了一次密碼，還是錯誤，不過這可難不倒唐雲意，她可是最了解唐老頭行為習慣的一個人，之前的密碼據唐老頭自己說是他最愛女人的生日，第二次試的是唐老頭的生日也是錯誤，那麼最後一次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啪嗒——」一聲，在唐雲意摁下密碼之後，儲藏室的門開了，她臉上得意一笑，在設置密碼方面唐老頭一向懶得花心思，還真被她猜出來了。

    推開門走了進去，唐雲意打開了儲藏室的燈，原本室內的牆上掛滿了唐老頭平時收藏的古兵器，可現在空無一物。

    唐雲意覺得很奇怪，這些古兵器可都是唐老頭花了大價錢尋到的，怎麼都不見了？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了金玉空間二樓房間裡的那些兵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是等唐老頭回來問問他吧。

    唐雲意正要轉身走出去，卻被儲藏室角落矮架上放著的一個小木盒子吸引住了目光，而且似乎有一股力量推著她往那裡走去，並且情不自禁地就打開了盒子。

    一聲輕響，盒子開了，裡面靜靜躺著那塊墨綠色古玉盤龍鏡面懷表式樣的金玉鏡，唐雲意拿起金玉鏡的黑金色掛繩，集中精神召喚金玉空間，只見轉瞬間儲藏室便空無一人。

    進入空間之後，唐雲意便飛奔進竹樓，她需要急速確認一下自己之前究竟是不是在做夢！

    葉染修送她的玉狼戒指和神龍流水玉、塗凌送她的哨子、存放著明王和她三叔的骨灰罈子、那副從巴雅密室里摘下的畫像、還有依舊插在三樓的麒麟鑰匙……這一切都在證明她之前經歷的一切根本不是夢，唐老頭又對她撒謊了！

    夜色漸深，唐老頭有些微醺地回到家，推開門看到孫女唐雲意一臉平靜地坐在沙發上，聽到他進門的聲音，抬起臉目不轉睛地看向他。

    「很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唐老頭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了下來。

    「爺爺，為什麼要騙我？」唐雲意有些傷心地看向唐老頭，「你應該很清楚那根本不是夢，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而且你也曾利用金玉空間去過大禹朝，對不對？」

    說著，羅雲意將金玉鏡拿了出來，放在她和唐老頭面前的茶几上，墨綠色的古玉此刻泛著淡淡的光暈。

    唐老頭神色一怔，並沒有回答唐雲意的問題，而是晦澀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閉上眼睛往後躺去，輕輕呼出了一口無奈之氣。

    「爺爺，我需要知道真相，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唐雲意決定今夜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丫頭，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就當在那裡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你需要過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去想那裡的人和事了。」唐老頭猛然直起身子目光如電地看向她。

    可唐雲意卻搖搖頭，臉上有著一絲苦笑，說道：「爺爺，我不能當那是一場夢，雖然我在那裡只生活了一年多，但是那裡有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不可能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我也忘記不了。」

    「丫頭，你必須要忘記，現在的生活才是真實的，這裡也有你的家人、朋友，難道現代的一切對你來說就不重要嗎？！」唐老頭說道。

    「不，同樣重要！爺爺，為什麼當初你要把我送到那裡去？」唐雲意現在只是想要知道真相。

    唐老頭歉意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將你送到那個時空是我兩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情！」

    「爺爺——」

    「好吧，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唐老頭從沙發上站起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又重新坐下，開始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給唐雲意說明白。

    而一切事情的源頭要從五十年前的一次意外說起，那時唐老頭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激進少年，而且為人很是叛逆，因為是無人問津的孤兒，所以難免會有一些壞毛病，有一次他半夜偷溜進別人家，將一塊懷表樣式的古董小鏡子藏進了自己的懷裡，之後晚上躲在被窩把玩鏡子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手指。

    當時，他並沒有在意，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他突然就昏倒了，再醒來時自己竟然變成了一位古代豪門的大少爺，從最初的驚惶到冷靜，然後便是狂喜，因為在這個時空他不再是孤兒，不用再受苦，每天的生活都很富足開心，後來他還遇到了心愛的姑娘，準備和她成婚雙宿雙飛。

    可惜造化弄人，他心愛之人被迫要嫁給別人，而在他們決定私奔的那晚，自己卻被人劫持到另一個國家，在他費盡心機逃出來返回自己國家的路上，卻遭遇意外身亡，再一次回到了現代，而在現代他已經昏迷半個多月了。

    「等等，等等！」聽到唐老頭講到這裡，唐雲意突然阻止了他一下，「爺爺，我問你，你在古代喜歡的姑娘是不是姓魏？而劫持你到另一個國家的人，是不是叫巴雅？」

    「你怎麼知道？難道——難道你見過她們？」唐老頭激動地站了起來看向唐雲意。

    唐雲意不用唐老頭回答，單看他現在這樣興奮的樣子，就知道沒差了，怪不得唐老頭讓自己找的麒麟鑰匙會和魏太后、巴雅有關，原來唐老頭就是畫像上的那個男人。

    「你還是接著說完吧，其他的我們之後再聊！」唐雲意還有一些問題沒有想通呢。

    「好，好！」唐老頭又坐了下來，接著說道，「我回到現代以後總是想不通自己經歷的一切，於是便去關押那名『反動分子』的牛棚去尋找答案，那人聽了我的講述之後才告訴我，這金玉鏡是上古神玉打造而成的寶物，只有它認定的主人才能開啟它的秘密。可我在古代進入金玉空間之後，那裡是白茫茫一片，只有一扇鐵門，鐵門上插著一把鑰匙，鑰匙我在古代的時候當成禮物送給我喜歡的人了。」

    「那空間後來是怎麼變成竹樓、清河和群山呢？」唐雲意不解地問道。

    「我一直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在現代我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可那人也不知道如何再次開啟金玉鏡，雖然我還是可以自由地進入金玉空間，但卻沒有再回到古代。我不甘心，就開始盡力尋找有關金玉鏡的一切，終於在終南山一位隱士那裡找到了線索，他對我說金玉鏡是一面幻境，那扇鐵門便是幻境入口，要用麒麟鑰匙才能打開，而幻境會給它的主人一次改變空間形態的機會，不過要用自己的眉間靈血才可以，同時這血也是第二次扭轉時空的機會，只不過時間上會出現逆差。」雖然金玉鏡在自己手上差不多有五十年，但唐老頭始終沒有研究透它，這鏡子是有靈性的，有時也會鬧脾氣，他總是莫名其妙失蹤個一年半載也和此有關。

    「爺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唐雲意有些沒聽明白。

    「意思是說，即便你用眉間靈血改變了空間形態，也要等金玉鏡給你機會扭轉時空，這個等待的時間可能是一天、一個月、一年、十年……而我等了五十年才有機會再次回去！」說到這裡，唐老頭不禁苦笑，「可是上天給我開了一個大玩笑，金玉鏡把我送回去的時間太早了，我喜歡的人還是個小孩子，而我卻是個老頭子，再加上我當時心境已經發生了改變，便用隱士教的方法重新回到了現代。」

    「什麼方法？」唐雲意問道。

    「凡人必有三滴眉間靈血，靈血盡人亦亡，我古代的身體正是因為三滴靈血化成鑰匙才護住我魂魄藉助金玉鏡回到現代，而我用現在這具身體的第一滴眉間靈血開啟了回去的鑰匙，又用第二滴開啟了回來的機會，如今我只剩下最後一滴眉間靈血，已經沒幾日活頭了。」唐老頭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似乎絲毫不介意自己的生命很快就要走到盡頭，但唐雲意卻是意外又震驚，這真相有些讓她難以接受。

    「爺爺，你在開玩笑對不對？你身體看起來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怎麼可能——」唐雲意不願意相信唐老頭說的話。

    「我沒有開玩笑，丫頭，我之所以不讓你靠近金玉鏡，就是怕你也和我當年做出一樣的選擇，就算你回去了，你可能也見不到你想見的人，他們或許還沒出生，或許已經死去多年，哪怕你見到了，卻換了一副容貌，他們也是不會認識你的，別去想那裡的一切，忘了吧！」唐老頭不希望唐雲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賭一個不確定和有些虛妄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