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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秦春嬌將頭歪在母親的肩膀上,輕輕喊著娘。

    劉氏笑了:「都是給人當媳婦的人了,還跟娘撒嬌呢。」說著,她想起來一件事,問道:「你們說要進京開鋪子,可選好地方了?」

    秦春嬌搖頭:「還沒有,峋哥說過了等下午,在京里先四處看看,再回去。」

    劉氏便說道:「從府里出去,隔著一條街的西柳子胡同里,倒是聽說有一間宅子正要賣。我聽你爹說起過,那宅子的主人原是一位翰林,要告老還鄉的,所以要賣。那宅子據說修成也沒幾年,還新的很。你們要不要去看看?」說著,她笑了笑,又說道:「也不是要管著你們,只是想著如果你能離爹娘近些就好。」

    秦春嬌心裡一軟,點頭道:「好,等下午,我就跟峋哥說。」

    易峋和陳長青坐在大堂上,兩個大男人都是不善言辭之人,婢女茶已添了兩泡,話卻沒說上幾句。

    堂上,沉默的很。

    陳長青問了兩句閒話,便說道:「這眼見就是過年,過完年,朝廷的武舉就在眼前,你預備的怎麼樣了?」

    易峋答道:「岳父送去的幾本書,都看了。往年在家時,父親也曾教我讀過,所以不算難事。」

    陳長青點了點頭,見總無話說,便問道:「倒是從沒有問過,你父親的名諱?哪裡人士?」

    易峋答道:「家父單名一個琮字,河陽縣人。」

    陳長青聽著,又問道:「河陽縣離此間也有數百里路,你們一家子又是怎麼遷徙到此處的?」

    這件事,卻是連易峋自己也不曉得。

    他答道:「我也不知,只是從記事起,我們一家子人就在下河村了。父母在世時,只偶然提起過老家,但也從未講過怎麼搬來此處的。」

    陳長青卻有些奇怪,聽劉氏日常說起,易家從來殷實,易峋的父母又是知書識字之人,談吐舉止不俗,口音也是字正腔圓的官話。這樣一對夫婦,看來出身不俗,但不因不由的遷到一處村落里里定居,似乎也無親戚往來,實在有些奇怪。

    他又問了一些事情,看易峋也答不上來,便就作罷了。

    好在,這尷尬時候不長,又過了兩盞茶功夫,劉氏和秦春嬌便從屋裡出來了。

    又說了幾句話,便到了午飯時候。

    這回門宴,就擺在陳府的花廳里。

    因為是家中小宴,沒有請外人,就連秦春嬌的那個叔奶奶,也回鄉下老家了。

    一家子五口人圍坐了一桌。

    花廳垂著棉門帘子,燒著兩盆銀炭,地下還埋著地龍,廳上擺著幾盆水仙和臘梅,香暖襲人。

    陳府自養著廚子,飯菜很是豐盛,還開了兩瓶上好的金華酒。

    那三個男人雖然不喜言談,秦春嬌和劉氏母女二人卻不住的布菜說笑,一頓飯吃的倒也熱鬧歡快。

    吃過了午飯,易峋和秦春嬌就要動身了。

    劉氏雖然不舍,但也曉得他們還有事要辦,而且還得趕著回去,便也沒有留他們。

    本朝有新房一月不空房的習俗,不然就是不吉利。

    聽了女兒的話,陳長青這一次將回門禮全收了,倒也沒再硬塞什麼。

    易峋和秦春嬌從陳府告辭出來,便登車而去。

    陳長青和劉氏一直送到大門上,劉氏望著那車轉了彎看不見了,還依依不捨的不肯回去。

    陳長青捏了捏她的手,低聲說道:「外頭冷,回去吧。過年時候,初二女兒回娘家,就又能瞧見了。到了那時候,咱們留他們住幾天。」

    劉氏應了一聲,這才跟丈夫進門去。

    馬車駛離陳府,秦春嬌坐在車中,向外說道:「峋哥,隔著一條街有個西柳子胡同,你知道麼?」

    易峋應了一聲,問道:「怎麼了?」

    秦春嬌便說道:「娘說,那街上有一間宅子正出售。原是個翰林的住所,他告老還鄉,一家子遷走。娘知道咱們正在物色店鋪,叫咱們去瞧瞧。」

    這一聲落下,外頭久久沒聽見回音。

    正當秦春嬌心中七上八下時,就聽外頭易峋呼喝了一聲,馬頭一掉轉了方向。

    對於京城,易峋倒比秦春嬌更熟悉。別瞧秦春嬌在京城待了三年,但那三年都是被圈在相府里,哪裡也沒去過。易峋常來京城辦事,道路早已諳熟於心。

    片刻功夫,便到了劉氏說的那宅子跟前。

    兩人下了車,見果然是一所寬大宅院,台階高高,大門半掩。

    門前兩溜條凳,坐著下人,圍攏在一處烤火。

    易峋扶著秦春嬌上了台階,說明了來意。

    這些下人都是些勢利眼,見這對男女自己前來,竟連一個侍從都沒有,又是從鄉村來的,便有幾分不信他們能買宅子。

    其中一個乜斜著眼睛,說道:「你們當這是什麼地方?這兒可是翰林宋老爺的宅子,可不是你們鄉下人的磚瓦房,幾十兩銀子就能買下來。去去去,大冷天兒的,別拿著我們做耍,一趟趟的白跑腿,還得挨老爺的訓斥。」

    易峋面色微凜,這等勢力小人,他見得多了,但碰上了也還是會不愉快。

    他開口,沉沉說道:「儘管進去報信,只怕我們出得起價錢,卻還看不上這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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