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頁
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待兩人成親之後,就要進臘月了。秦春嬌在年前進門,正好一起過年。
這是易峋,向陳長青和劉氏的說辭,但實際上是他等不及了。
看著眼前低頭無言的嬌小女子,易峋心中也滿是不舍。漢子的心腸,在自己心愛女人面前,也軟了下來。
他摸了摸她的頭,低聲說道:「你乖,聽話先跟娘進京去。等下月底,咱們的好日子,我一定風風光光的上門迎娶你。」
秦春嬌伸手,如春蔥一般的手指在他腰帶上拉了一下,噥噥應了一聲。
她當然,是聽易峋話的。
縱然不舍,秦春嬌還是跟著母親上了馬車。
劉氏吩咐上路,車夫便長喝了一聲,馬車輪子便滾動起來,向前行去。
秦春嬌自車窗向外望去,只見那男人和小院都遠遠落在了身後,逐漸變小遠去,車輪在黃土路上一轉,便入了官道,連村中的一切都看不見了。
那雞鳴犬吠,連著裊裊炊煙,都成了身後的物事,並與自己逐漸遠去。
秦春嬌心中漫起了絲絲的悵然,和說不出來的落寞,從她被易峋接回村中,儘管出了許多鬧心的事情,但她依然愛著這樣的生活。
踏實滿足,並且還有她愛著的男人。
馬車載著劉氏母女兩個從下河村里出去,有人瞧見,便議論道:「瞧見了沒,這娘嫁了大官當了夫人,女兒也就成千金小姐了,如今把女兒也接進城裡去了。春嬌姑娘當了官家小姐,還肯嫁給鄉下人?峋子啊,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有知道內情的,便反駁道:「你知道個啥呀,少在這裡造謠放屁。這是人家陳大人和陳夫人把女兒接進城裡去住著,好等他們成親的時候,峋子有地方迎親。那是春嬌姑娘正頭的娘家,她不在娘家待著,該在哪兒待著?」
現如今的下河村,差不離但凡上心討生活的,都是跟著易家,和易家一條心。也只有些又窮又懶的混子、二流子,眼紅看不過,自己又不肯下力的,才四處亂嚼舌頭根子。然而這等小人,實在太少,在村里成不了氣候。被人亂罵了一頓,也就散了。
車子出了下河村,再也瞧不見村子時,秦春嬌這才坐了下來。
劉氏看出了她的心事,摸著女兒柔軟的小手,微笑說道:「也就是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這麼捨不得呀?」
秦春嬌悶悶的應了一聲,挨著她娘坐了下來,將頭倚靠在了母親的肩膀上。
不同於上一次出村進京,那時候是滿心的迷茫和對於未知的恐懼,眼下雖然滿心的不舍,卻並不孤獨,甚至還有一絲的期待。她可以和爹娘一起,住上一個月了。
劉氏微笑著,點頭說道:「你先進京,跟爹娘住一個月,下個月就嫁回來了。橫豎等你真的嫁過來,就再也不能和娘常住啦。」說到最後,她聲音竟而帶了一絲哽咽。
既喜悅,又不舍。
馬車走的飛快,進了京,忽而的功夫就到了陳府門前。
母女兩個下車,自角門進去了。
陳家的宅邸,一樣的寬廣深邃,雖不及相府那般裝潢華麗,卻清靜深幽。一路過去,庭院之中少花樹,而多松柏之屬,頗為幽靜。
秦春嬌跟著劉氏,穿堂過院,進了一所寬敞院落。
院子正前方是一處堂房,階下栽著一溜牡丹花,不是花開的時候,只有些將落不落的葉子。
劉氏拉著秦春嬌進了屋子,屋中迎上來四個侍女,都是一樣的穿戴,齊聲問候夫人回來了,又稱秦春嬌為姑娘。
秦春嬌心中倒有些彆扭,在相府時這樣的場景也常見,只不過是她管別人叫姑娘,而如今她自己也成了姑娘主子。
劉氏叫這些丫頭各干各的去,把女兒的行囊交給她們收拾,便拉著她在窗台下的炕上坐了,說起了閒話。
秦春嬌曉得這裡便是母親和父親的日常居所,看這房屋寬敞潔淨,家具考究,侍從恭敬,便知道她母親在這裡一定過得極好,真正的放下心來了。
雖然明知道陳長青不會苛待母親,但她心裡還是有些擔心,母親這輩子被男人折磨的夠了,不能再給第二個男人折騰。
劉氏從炕几上的果盤裡拿了一枚朱紅色的橘子,剝了皮遞給秦春嬌,笑著說道:「這是南邊過來的橘子,甜的很,你嘗嘗。」
秦春嬌吃了幾瓣,果然很甜,不由也是一笑:「娘在這兒,看來過得很好。」
劉氏垂首微笑,點了點頭嘆息道:「娘這輩子,知足了。」
夫妻之樂,她是跟了陳長青才真正領會。這段日子,如蜜裡調油一般的香甜。
劉氏又說道:「等晚上你爹從官邸回來,咱們一起吃頓團圓飯。巧了,你爹和你都愛吃老鴨筍子湯,一早讓廚房燉下了,到了晚上火候正合適。」
正說著話,外頭人報導:「太太,少爺來了。」
話音才落,就見一俊朗青年自外頭進來。
這青年生的眉目端正,面容清秀,舉止灑脫,向著劉氏略躬身拱手,道了一聲:「母親。」
眼目下垂,並沒有直視這母女二人。
劉氏應了一聲,向秦春嬌說道:「這是你哥哥。」
秦春嬌知道,這青年是她繼父的養子,名叫陳德修,大她一歲。陳德修的父母早亡,他生父是陳長青的過命兄弟。陳德修成了孤兒之後,陳長青便將他抱來,當做親生兒子一般教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