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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蘇婉然倒也不惱,依舊淺笑著說道:「大人果然剛正不阿,太子殿下說的不錯。」說著,竟不勉強,叫下人把禮又收了回去。
眾人更是奇了,不知這兩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那蘇婉然清麗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笑意,唇角雖是彎的,那眼睛裡卻是冷的,仿佛有一張精緻的陶瓷面具扣在她的臉上,令人不適。
陳長青請她入花廳,那是女眷所在之處。
這蘇婉然卻道:「妾身可否,看看新娘子?」
陳長青心中不悅,本想拒絕,但聽蘇婉然又道:「大人已經拒了太子同妾身的賀禮,不至連這點點面子都不肯賞?」
本朝習俗,新娘在洞房之中,新郎未來之時,前來道賀的女眷是可以前往探視的,說些吉祥話,沾些喜氣。若是有孕的婦人,又或者生養了幾個孩子的,甚而還會被請進去,叫新娘子也沾沾這福氣。
通常來說,主家都不會拒絕。就如人來賀喜你打出去一般,都是得罪人的事。
陳長青若是拒絕,一個大不敬就在後面。蘇婉然是太子妃,還打著太子的旗子。
她沒有強令陳長青收賀禮,這伏筆原來在這兒。
陳長青面色微沉,沉吟了一下,便吩咐下人引蘇婉然過去。
橫豎是在自己府上,又有這麼多賓客,她一個女子,也做不出來什麼。
劉氏在新房的床畔坐著,為著規矩,蓋頭始終頂著,目不能視,只能看著自己的雙足。
大紅的鞋面,繡著喜鵲登枝,枝頭還拿珠子嵌了,端的是好看。
她看著,心裡便想,春嬌十一月也要跟峋子成親了,那時候也一定要給她做一雙同樣好看的鞋。
正在此時,門外一陣腳步聲響。
劉氏心中還在疑惑,這會兒不該是新郎進來的時候,便聽一女子聲音:「你們且在外頭等候。」
這話音清冷,還帶著幾分威嚴,聽來就是一貫的上位者口中出來的。
那女子進得房中,在劉氏三步之遙處站定。
劉氏瞧見了一幅香妃色水波紋的裙擺,上好的杭州綢緞做的,水紋處還掐了銀絲,隨著主人走動,有波光粼粼之感,真是巧手妙思。
她不知這女子是何人,為什麼要進新房。喜娘本是陪著她的,這會兒似也被人攆了出去。
蘇婉然看著眼前這婦人,雖然蒙著蓋頭看不到容貌,但那一副成熟妖嬈的身段,卻足以引人遐思。
她想起來了那個女子,同樣有著勾人的身段和妖艷的臉龐,是她在這世上最憎惡的人。
就算是太子的其他幾個側妃,都沒有這樣令她厭惡憎恨。
她眸色微冷,聲音不由自主的陡然高了幾分,淡淡說道:「陳夫人,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妾身特來道賀。」
劉氏不知她是何人,但想到能進新房,必定是陳長青那邊的什麼要緊女客。
正想回應,但聽那冷淡的聲音再度響起:「妾身如今是太子妃,娘家是京城蘇氏,相國府邸。令愛,曾在府中為婢。」
第112章
劉氏聽著這話音,心口突突一跳。
直到了此刻,她才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她的女兒曾在京城相府里為婢,這些淑媛貴婦怕是不少人都見過她,知道她女兒的身份。
自己如今嫁進了京城,還成為了官家夫人,往後的尷尬,怕是不少。
就如眼下,這個自稱是太子妃的女人,便是春嬌昔日的舊主。
即便隔著蓋頭,她依然能感受到這個女子的不善和敵意,甚至於那冰冷的口吻里,還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難道,女兒在相府當差時,哪裡得罪了這位小姐?
然而,她的春嬌乖巧且懂事,凡事知道分寸,怎會寄人屋檐之下,還去頂撞主子?
這事,有古怪。
劉氏雖是個性格柔和,平易近人的人,也知道雞蛋碰石頭的道理,但事關她女兒,她是不會忍氣吞聲退縮向後的。何況,如今她和女兒,都不再是一碰就碎的雞蛋了。
她定了定心神,淡淡開口:「原來是太子妃娘娘,娘娘能來道賀,小婦人倍感榮幸。春嬌是我女兒,之前她確實在相府當差,然而今年年初,相府將她送了出來。如今,她和相府已沒什麼瓜葛了。」
這言下之意,我女兒雖然曾是你家的丫鬟。但她既然已經被你們賣了出來,那便和你們再沒有什麼關係,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充什麼主子。
蘇婉然的眸子陡然一厲,她盯著眼前這婦人,半晌忽而又緩和了下來,嘴角邊那抹冷笑,卻始終不曾變過。
她笑著,淡淡說道:「是呢,令愛是因為妖媚惑主,迷惑主子不成,被打發出府去的。這件事,本宮自然記得。」
這話音淡淡,但聽在劉氏的耳朵里,卻仿佛有荊棘在刺撓。
饒是再柔和的性子,也忍不住的怒火上涌。
若不是還記著今兒是自己成親的日子,還記著新嫁娘的忌諱,她早一把掀了蓋頭,和這女子當面對峙。
蘇婉然看著眼前這婦人,雙肩不住的輕輕顫抖,顯然已經怒到了極處。
她淺笑,心中洋溢著說不出的得意。
是了,這就是了。
如她們這樣出身低微的人,就該是這幅樣子。沒有教養,輕易的動怒,就算生著一副美麗的臉孔,也會因生氣而猙獰扭曲。蠅營狗苟,不知廉恥,靠著姿色勾引不該屬於她們的男人,好讓自己爬出原來的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