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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秦春嬌被她這說法逗樂了,笑了一聲,說道:「其實也沒啥,盡心盡力的去做,也就是了。」
兩人說著話,路經趙家院外,卻見那院子裡幾個婦人圍著趙秀茹正在爭執什麼。
趙秀茹站在她家井邊,一張臉憋得通紅,嚷道:「你們要打水,我沒說不行,但鑰匙不在我身上,我也沒法子。」
一個婦人大著嗓門道:「你少說這些廢話,這可不是你爹當里正的時候了,你也不是啥里正小姐了!你們家在村子裡跋扈了這麼多年,你還有臉在村子裡待!」
另一個婦人接口道:「這口井,原也不是你們家打的,是村子裡湊錢打下的。你們憑啥占著?!」
趙秀茹從小福窩裡被人嬌寵到大,哪裡受得了這個?她的臉漲得更紅了,一雙眼睛含著兩泡淚,叫了起來:「我們沒有占著,鑰匙我娘帶去了,她下地了,你們去地里找她好了!」
一婦人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哄誰呢?!我們懶得聽你的鬼話,都趕著回家燒飯呢,快把鑰匙拿出來!」
原來,自從趙桐生被充軍,趙家這口井實際上便隨人打水了,然而因著習慣,每日照舊上鎖。
平常鑰匙都掛在井邊,誰來誰開鎖。但前日有個頑童來玩水,險些掉進井裡,他家人尋著趙太太大鬧了一場。自此之後,趙太太便將鑰匙收了起來,誰來打水進來要。
今日,趙太太去地里幹活,忘了把鑰匙留下。
這幾個婦人不能打水,便和趙秀茹吵了起來。
其實易峋和秦春嬌為村子裡又打了兩口井,盡夠村子裡人日常吃用的,然而這些人眼見趙家落敗,就愛來趙家打水。趙有餘不在,趙桐生充軍,趙家只剩女人,但凡有一點機會,這些人便會揪住不放,盡情的作踐。
趙秀茹又不是個省油的燈,便和這些婦人吵了起來。
雙方嚷了半日,一個婦人便大聲道:「這丫頭不老實,鑰匙想必就在她身上,且讓咱們搜搜看!」
這話一落地,餘下幾個婦人頓時明白她的意思,都大笑著答應了一聲,便將趙秀茹圍住,又笑又罵,要去剝她的衣裳。
趙秀茹一面躲閃,一面哭叫,卻耐不住人多勢眾,被她們按住。
秦春嬌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斥道:「各位嫂子,快住手吧!玩笑也要有個分寸,這光天化日的,去扒一個姑娘的衣裳,成什麼樣子?」
原本,兩家結仇,她不想管趙家的閒事,但這夥人鬧得實在太過了。
另外,看著趙秀茹這悽慘的樣子,她也不由想到了自己當初在村中的情形。這些年來,如果沒有易家和易峋護著,她或許比如今趙秀茹更加淒涼。
她和趙秀茹不過是有些口角爭執,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趙桐生確實害過她,但那是他一人造惡。若不是趙太太的檢舉揭發,趙桐生只怕還沒那麼容易定罪。這恩怨,她還是分的明白。
這夥人一見她過來解圍,不敢得罪她,慌忙將趙秀茹放開。
那個率先起鬨的婦人,生恐秦春嬌怪她,遮掩說道:「我們就是跟秀茹妹子開個玩笑,也沒動真格的。」
那些女人,便都紛紛附和稱是。
秦春嬌臉色微沉,說道:「玩笑,也得有個底線。她是個沒嫁人的姑娘,鬧出這樣的事兒來,往後還怎麼見人?再說,村子裡如今也有兩口井了,盡夠大夥用的了,何必一定要為難她?」
這些婦人臉上掛不住,強辯道:「話是這樣,她家的井也是大夥湊錢打的,憑啥我們不能來打水?」
一旁,黃玉竹已經替趙秀茹將衣裳理好,趙秀茹慘白著臉,哭叫道:「我說了鑰匙我娘帶著,她下地去了,不是我不讓你們打水!你們咋就不聽!」
秦春嬌不想多費口舌,說道:「行了,嫂子們家務事要緊,還是趕緊去村里打水吧。」
這些女人得了這個台階,連忙就坡下驢,招呼著離開,嘴裡全都念叨著:「真稀奇了,太陽打西邊出來,她如今又護起趙家來了!」
雖這樣說著,但都知道秦春嬌如今是得罪不起了,沒人敢當面跟她爭衡。
攆走了這夥人,趙秀茹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兩手交替在身前,低著頭,半晌才扭捏著小聲說道:「謝謝你。」
她是真沒想到,自家淪落到這個田地,自己被人欺負,竟然是秦春嬌來替她說話。
秦春嬌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一句話的事情,她也不會以恩人自居。
正在這時候,一男一女從外頭進來。
趙秀茹一見來人,忙快步迎上前去,說道:「娘!」話才出口,待看清了她娘的樣子,不由道:「你,你怎麼了?你咋和嶟哥在一塊?」
趙太太兩眼紅腫,頭髮散亂,髮髻上竟然還插著一根草,身上的衣裳倒還是好好的。易嶟跟在她身側,摸了摸鼻子,看了趙太太一眼,沒有言語。
秦春嬌心中也是狐疑,上前低聲問道:「咋回事?」
易嶟將唇一緊,依舊沒有說話。他看著秦春嬌,目光不由落在她身邊站著的黃玉竹身上。
黃玉竹恰巧也正打量他,兩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
趙太太沒有說話,臉色慘白的搖了搖頭,半晌忽然一跺腳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