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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到底只是個沒經過事兒的年輕姑娘,父親被官府抓去,母親也連著幾天不在,趙秀茹獨自一人在家,擔驚受怕,著實是嚇壞了。
趙太太上前,摟住了自己女兒,心中一酸,也忍不住抽抽噎噎。
母女兩個,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趙秀茹將頭窩在她娘懷裡,哭了一陣兒,忽然抬頭,頂著一臉的淚痕說道:「娘,外公家裡來信兒,說官府不讓他當里正了。說是、說是娘向官府告的狀,他還罵娘是個吃裡扒外的賠錢貨,往後再不准咱們上門了。」說著,她睜大了眼睛,急促問道:「娘,你沒有,對不對?你沒向官府告狀,都是那些人瞎說的。娘咋會把咱全家都告了呢?」
趙太太看著女兒那張帶著淚的臉,心中悽苦不已,她抿了抿嘴,嗓音有些干啞:「秀茹,你爹和你外公做的那些事,都是損陰德的。所以娘……」
她話沒說完,趙秀茹便劈手從她懷裡掙脫了出去,冰冷而憤恨的看著她的母親。
母親把父親告了,所以父親吃了官司,被發配充軍。外公也當不成里正了,並且也不再認她這個外孫女。
而她趙秀茹,從里正家的小姐,淪落到了人人恥笑的大笑話。
她突然怒喊了一聲:「你不是我娘,你是個惡毒的女人!」說罷,便扭身朝屋裡跑去。
趙太太雙膝一軟,歪坐在黃土地上,兩眼呆怔,發不出聲響來。
半晌,她忽然尖利的嚎叫了一聲,撕心裂肺也似的哭了起來。
哭聲在空空落落的小院中來回飄蕩,卻更顯的淒冷寂寥。
趙太太還是在下河村住了下來,娘家不許她再回去,她也沒有別的親戚可以投奔。無論如何,她還是趙家的女人,她還有房子,趙桐生也還留著幾畝地,足夠養活她們母女。
她便留在下河村里,不是幹活,輕易不外出,守著屋舍田產,等著京里的兒子,無聲無息的過活著。
經河間縣調解,上河村將七柳河的閘口給開了一半。今年的確天旱,但遠不到要截流蓄水的地步。這事兒,純是趙桐生翁婿兩個鬧出來的鬼。
偏巧這兩天,老天又痛痛快快連下了兩場大雨,水田裡積起了水,河水也暴漲起來,再也不愁八月收稻子的事兒了。
而易峋和秦春嬌已經打定了主意,給村子裡另打一口井,方便村人的吃用。
易家出的錢,也請了打井師傅來看,選了個日子就要動土。
挖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但下河村人卻深刻的念著易家的恩惠,對這一家子人感戴敬畏到了極處。
他們並沒只顧著自己賺錢,秦春嬌的食肆廣收山貨,村中婦人孩童上山挖了竹筍,採到了木耳菌子,甚至於摘下的野菜,河裡撈來的魚蝦,她都按斤兩收購。
村中獵戶打下的野物,她也要。
易家食肆那塊御賜招牌的名聲,早已不脛而走,傳遍鄉鎮。
大夥全知道,這家小店可是當今聖上光顧過的,還頗為讚賞,特特題了一塊匾額。
這好吃不好吃先不說,皇帝去過的店,誰不想來試試?
附近的十里八鄉,有錢的地主,到集子上的員外,都紛紛前來,甚至還有人特特從京里趕來。
這一來有招牌攬客,二來秦春嬌的廚藝也的確是好,人只要來了一次,便必定回頭。
易家食肆每日人滿為患,客源滾滾,每天做下的吃食,總是供不應求。
而易家獨產的頭油與面膏,銷量也很是不錯。雖說方子是簡單了些,但茶油到底旁處沒有。何況,還有那塊招牌在。
這招牌本意是讚賞這店鋪廚藝的,但人可不管那個,這是皇帝賞識的店鋪里出來的,只這一點就足夠了。
如此一來,店鋪人手便不夠了。
秦春嬌又雇了個村中帶孩子的寡婦,那寡婦今年二十七歲,早早死了丈夫,娘家婆家都沒人,自己帶著個孩子苦熬。
她孩子也有十歲了,跟著娘一起每日在鋪子裡做事。娘倆能領兩份工錢,日子頓時便好過了。
甚至於,秦春嬌有了空閒,還教那孩子識字。
這娘倆,對這位東家,可謂是感恩戴德。
易峋的油坊,還是每日照常開工。他雖沒有再添人手,卻已放出了話去,等今年秋花生和芝麻下來,只要貨好,必定全收。
之前村子裡種了油菜的人家,比如王鐵柱,已將油菜籽賣給了油坊,添了不少的進項。
旁人看著,那種了花生芝麻的,心中踏實,沒種的,明年也打算種上。
如今下河村人都有一個共識,易家人都是有本事能耐的,跟著他們就能奔上好日子。
這和趙桐生當里正的時候,可是一個天一個地。
趙桐生被發配充軍,下河村沒了里正,需得再選一個。
原本,村人是極力推崇易峋當里正的,不然他二弟易嶟也成。趙氏宗族裡的人,雖說各自不滿,但也只敢肚裡抱怨,嘴上一個字也不敢提。這些人,如今在村中是夾著尾巴做人了。
而且,即便是趙氏宗族裡的人,也並不是各個都心齊,也有不少欽佩易家為人,而站在易峋這邊的。
趙氏,離心離德,已如一盤散沙,再也難成氣候。
但是這兄弟兩個對里正這位子沒一絲兒的興趣,易峋自從聽了陳長青的言語,雖說頗為不服,卻也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