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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陳長青本就不是個能言善道的人,劉氏不理會他,他心中發急,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塊腰牌,劉氏早就硬塞給了他。他現下的藉口,只剩下來鋪子裡買點心。
陳長青是朝廷里第一條大光棍,年近四十想起來追求女人,竟然是束手無策。
而劉氏,忙著店鋪和照料兒女,對陳長青的這段糾結心思,渾然無知。
秦春嬌看在眼中,也私底下問過母親幾句,劉氏嘴上雖說不會,但偶然還是有發呆的時候。每逢陳長青來,她臉上也會格外的多幾分笑意。
秦春嬌沒有想太多,她娘已經苦了半輩子,她只想娘能再幸福一些。
第93章
天氣漸漸煊熱起來,食肆的生意並沒如秦春嬌所想的清淡下來,反倒因路上的行人要躲陰涼進來歇腳,客人更多了幾成。
易家地頭有幾株老梅樹,四月結了滿樹的梅子,秦春嬌去摘了幾籮筐的青梅,又托人買了百斤的高粱酒回來,合著冰糖一起泡了梅酒。到了這會兒,正好是開壇的時候。
早先鋪子修繕時,秦春嬌和易峋商量了,請了匠人在院子裡試著打井。
秦春嬌可不信之前趙家的說辭,整個下河村只有趙桐生的院子裡才有水源。請了師傅來,試著挖了一下,果然還真的打出了井。
如今下河村里,除了里正趙桐生家,也就是易家食肆里還有一口水井。
趙桐生愛勒掯人,秦春嬌就好說話的多,相熟的村人有時來討個一擔兩擔水去做飯,她也都答應。
這天氣熱了,秦春嬌就把青梅酒使小罈子裝了,吊在井裡。
井水冰涼,青梅酒在井裡冰過,斟在杯中冒著森森涼氣,酸甜柔和又帶著梅子的果香,極適合暑天。不止婦人喜歡,就連男人也都愛喝。
有進京趕秋闈又或遊學的文人,走到這裡歇腳,飲了梅香濃郁的梅酒,吃了野趣兒十足的燉野魚和蜆子,瞧著那穿著藍布白碎花裙衫的秦春嬌,或者是淡青色葛布衣衫的董香兒,詩興大發,在牆壁上寫些類似于田園雜興的詩詞。
秦春嬌看不大明白他們寫什麼,找了易峋來看,除了吟詠村野風光的句子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便也不去管他們,由著他們寫去了。
有人題詩便有人和詩,甚而還有人斗詩,竟而成了當地一景。
這日,天氣燥熱,天上一絲雲也沒有,鋪子裡坐滿了進來躲陰涼的行人。
時近晌午,吃飯的人也多。
有客人到櫃檯前結帳,瞧見一旁小貨架上擺著的數十個小陶瓷瓶子,瓶身上還繪著花卉、仕女的圖樣,不由問道:「店家,那些是什麼?」
秦春嬌正寫著帳目,抬頭瞧了一眼,便笑道:「客官,那是頭油。」
那客人是名青年秀才,此次進京也是為了秋闈,要借住在一位親戚家中。
他想到親戚家的姨母和尚在閨中的表妹,便想買些禮物帶去,頭油恰是女子愛用的東西,看瓶子也是精緻可愛,便問道:「這頭油,要怎麼買?」
秦春嬌望著他,淺淺一笑:「一瓶頭油,三百文。」
那客人嚇了一跳:「店家,你莫不是開玩笑?!就這麼一小瓶子油,就要三百文錢?!你這兒最貴的菜,也沒有這個價!」
秦春嬌放下筆,臉上泛起了一抹極甜的笑意,說道:「客官,這就是你不懂了。頭油須得炮製,有手藝在裡面,所以要貴些。再說,這市面上的頭油,就是差的也要一百文錢,通常都是二百文一瓶。我們家的頭油,又比那些都好,是拿茶油炮製的,味道既清淡,潤發的效果也好,要個三百文,不為過。」說著,她抬手撫了一下髮髻,又說道:「我用的,就是自家做的頭油呢。」
秦春嬌本就生的一頭好頭髮,烏黑潤亮,齊齊整整的盤在頭上,一根雜發也沒有。
如果真如她所說,這都是用了那頭油的功效,三百文一瓶似乎也物有所值,拿去送給那些親戚,也拿得出手。
那客人還猶豫著,秦春嬌又從櫃檯下面拿出一隻小瓷盒子,盒蓋上畫著一支臘梅,畫工雖粗,卻也有些意思。她將蓋子打開,裡面是晶瑩玉潤的半透明膏體,拈了些擦在手背上,甚是潤澤,還散著淡淡的茉莉花清香。
秦春嬌向那客人說道:「客官,這是茉莉花面膏,擦在面上,能潤澤皮膚,白淨養顏。我瞧著,您這是要給哪位姑娘帶的?我這面膏和頭油都是我自家做的,我自己也用。您帶一瓶回去,保准沒錯。」
那客人瞧著秦春嬌,烏髮紅唇,面如白玉,細膩光潤,柜上擺著一盆茶花,開的正艷,秦春嬌立在一邊,真是人美花嬌。
她的話,原本只有五分的可信,但在這花樣容顏下,就變成了十分。
這面膏和面油,若當真如此好用,姨母和表妹也一定會高興。
這客人便問道:「那這面膏,又是怎麼賣?」
秦春嬌淺笑著說道:「這一盒,五百文。」
這客人更是如生吞了鵝蛋一樣,瞪眼張嘴,說不出話來。
秦春嬌笑而不語,這價錢是高的有些嚇人,但胭脂水粉原本就不是便宜的東西,她也沒打算掙沒錢人家的銀子。
這面膏,是那天早起,她拿著玫瑰花膏勻臉時忽然想到的。村子裡總有放蜂人來收蜜,除了蜜還會一道收下蜂蠟。她曾見黃大夫拿蜂蠟做過藥膏,無非就是把藥油用蜂蠟定住,那個質地和面膏極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