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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老夫人冷笑道:「就是在頭上抹了一下,你們就看出來了?!一個個,都長了狗鼻子不成!」
王松家的被訓斥,瑟縮著不敢言語。
大夫人上前一步,說道:「老太太莫惱,這裡面有個緣故。這茶油和尋常頭油不同,沒有那股子壓不住的油腥味兒,且潤發格外黑亮,故此大夥能認得出來。若是老太太賞賜了這丫頭,那也罷了。偏偏她自己說了,老太太並沒賞她。」
王松家的也連忙說道:「正是正是,也有人親眼所見這丫頭下午在自己個兒屋裡,偷偷擦什麼。」
這下老夫人倒說不出話來了,她有心庇護雲雀,但偏偏雲雀已先說了並沒收到賞賜。
她看著雲雀,沉聲道:「丫頭,這是怎麼回事?」
雲雀倒是一臉常態,說道:「老太太,清者自清,我沒有偷東西,任憑他們查。」
大夫人得了這一句,急不可待道:「雲雀姑娘好志氣!」說著,便喝令跟手的人進去搜。
那伙人如狼似虎,進了丫頭的房,便翻箱倒櫃起來。
老夫人看在眼中,眼角微微抽著,將手中的玫瑰念珠死死的攥緊。
大夫人在底下站著,老夫人始終不讓她坐,她也不放在心上,面上掛著一抹淺笑。
片刻功夫,王松家的大步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瓶子,嘴裡說道:「老太太,大夫人,搜到了此物!」
這瓶子,就是秦春嬌給雲雀的那瓶頭油。
大夫人一臉得意,說道:「果然人贓俱獲。」
這話音一落,就有人上來將雲雀按住,迫使她跪在地下。
只聽大夫人說道:「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老太太,不是兒媳無禮,這樣的內鬼不能留在身邊。」
雲雀卻忽然挺直了腰板,大聲說道:「大太太,那裡面到底是什麼,您不細瞧瞧?」
大夫人笑了笑,當即拔了瓶塞,自裡面倒了些油出來,說道:「我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話未說完,她臉色一變,皺了眉頭,狠厲的瞪了王松家的一眼。
王松家的臉上一白,後退了幾步,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
老夫人看在眼裡,沉聲說道:「把東西拿來,我瞧瞧。」
大夫人遲疑著不動,老夫人又說道:「是與不是,難道你們還比我這個吃了半輩子的人清楚明白?!」
大夫人無法可施,只好雙手送上前去。
老夫人接了過去,只在手心裡抹了一下,聞了聞,便冷笑道:「這裡面分明一股子茉莉花香味兒,怎麼就和茶油一樣了?!」
大夫人不甘心,兀自說道:「這丫頭鬼鬼祟祟的躲著擦東西,人問也不說,一看便是有鬼。何況,這油上了頭,果然和茶油一樣,難怪大夥疑心。」
老夫人不去理她,又問雲雀道:「丫頭,這瓶子油你是打哪兒來的?」她也看出來了,這是浸過茉莉花的茶油。府里的茶油都在她屋中,不會炮製。這炮製過的,當然就是外來的。
雲雀說道:「這是芸香姐姐,托我嫂子送來的,說是送給我擦的。」
眾人都是一怔,大夫人當即斥道:「胡說,那妖……她一個鄉下婦人,哪兒來這樣好的油?!」
雲雀便說道:「是真的,芸香姐姐的相公,在鄉下開了間油坊,自己榨的油。芸香姐姐炮製的頭油,特特送給我的。」
老夫人聽在耳里,眼眸微眯,說道:「那丫頭,竟然有這份出息了?」
雲雀含笑說道:「是,聽說芸香姐姐的相公很是能幹。」
老夫人唇角微彎,說道:「那孩子,也真是有福了。」說著,又看著手裡的瓶子,喃喃道:「既然北地能產,又是想熟人做的,何必再勞師動眾的往湖南運去。」
大夫人聽出不好來,連忙說道:「老太太,這事兒還得謹慎為好。這來路不明的,只怕惹出禍來。」
老夫人眉頭一擰,厲聲呵斥道:「惹出禍來?!沒你三天兩頭在府里折騰,也就沒那麼多禍了!我曉得你,嫌我管著你,又看我老了,所以想法子來擺布我。當初看我待芸香好,她又機靈,什麼事兒都能想到頭裡去,你們就生出那個法子來,硬把她弄出去。如今我身邊就剩了雲雀一個,又想擺布她!等把我身邊的人都弄的差不多了,就要來擺布我了!我告訴你,我一天沒死,這府里還輪不到你來當家!」
大夫人連忙說道:「老太太說哪裡話,兒媳也就是照章辦事,聽聞老太太房裡有人偷盜,生恐出了家賊,這才慌忙來查。只是不曾想,原來是一場誤會。」
老夫人冷笑著,忽然啐了她個滿臉,指著她斥道:「你還嘴硬!不是你倒著耳朵四處打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哪來的什麼誤會?!你一個正三品誥命夫人,一天到晚的打聽什麼丫鬟的肚兜子、頭上擦的油,不嫌寒摻的慌?!還不下去!」
大夫人被罵的臉紅耳赤,又無話可說,只得告退,帶著人手,鎩羽而歸。
她出門之際,被門檻拌了一下,險些連繡鞋都掉了。
王松家的慌忙去扶,卻被她甩開。
出得門外,大夫人只覺得日頭刺的眼花,心口絞疼的厲害。想起芸香那張狐媚臉,她便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