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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雲雀聽見是秦春嬌捎來的東西,連忙接了過去。秦春嬌還在相府里時,她們兩個交情極好。她幾次犯錯,險些鬧出大禍,都是秦春嬌替她想法子遮掩了過去。秦春嬌遭難被逐出相府時,她還在私下哭了好幾場。

    之前李氏來跟她說著這件事時,她一口便攬在了自己身上。除卻和秦春嬌的私交,也是為了自己哥嫂在府里謀個地位。

    雲雀先開了那一瓶樣品,倒了些出來擦了擦,聞了一下,又嘗了嘗,便篤定道:「沒錯兒了,這就是老夫人見天兒吃的茶油。這味兒倒還更清爽些。」

    李氏大喜過望,說道:「那你瞧著,怎麼跟老太太說。這也不獨是咱們賺錢使,也是為著老太太著想。你和芸香要好,她的為人你是知道的。她男人榨的油,自是不用說的。這也比跋山涉水往南方去販來的便宜又近便。」

    雲雀看了她嫂子一眼,笑道:「我當然曉得,嫂子放心,這事兒就在我身上了。」

    李氏喜孜孜道:「你答應了,那就准沒錯了。」

    姑嫂兩個說了幾句閒話,便就散了。

    雲雀回到壽延堂時,小丫頭迎上來說道:「姐姐去哪裡了?老太太找了你好一會兒了。」

    雲雀應了一聲,問道:「老太太醒了多久了?」

    那小丫頭說道:「大約兩三刻鐘。」

    雲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她服侍了一場,看看堂上無事,便回了自己房裡,把秦春嬌給她的髮油倒了些出來,擦在了發上。

    她心中有個計較,如果直眉瞪眼的去跟老太太講這件事,這事兒必定成不了,傳到大夫人耳朵里說不準還要給秦春嬌惹禍。橫豎這府中四處是大夫人的耳目,她不如將計就計。這,是芸香當初教過她的。

    雲雀將髮油瓶子放在自己的妝奩里,便出了門,將小丫頭叫來交代了兩句:「我去跟大少爺房裡的紅纓說幾句話,老太太問起來就說我待會兒就來。」

    那小丫頭答應了,雲雀便出門而去。

    走到蘇梅詞的疏影苑,雲雀便和紅纓聊起了閒話。

    紅纓看著她的頭髮,不由問道:「姐姐今兒這頭髮烏亮的很,就跟三姑娘四姑娘擦了茶油一個樣兒呢。」

    話才落,秋菊便走了過來,聽見這聲兒,含笑說道:「姐姐得老太太的喜歡,所以連茶油也肯賞。」說著,便意有所指道:「當初芸香在的時候,老太太那麼疼她,都沒怎麼賞過她茶油呢。」

    雲雀笑道:「不是老太太賞的呢。」

    紅纓睜大了眼睛,問道:「不是老太太賞的?那是打哪兒來的?好姐姐,你快告訴我,我也好去買。」

    雲雀笑著不說話,又坐了一會兒,便藉口老太太屋裡叫,走了。

    秋菊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正當此時,一清麗女子搖曳走來,淺笑問道:「梅哥哥在不在?」

    秋菊和紅纓連忙起身,賠笑回道:「大爺在卷棚底下坐,表姑娘只管進去,不礙事。」

    這女子笑了笑,便移步過去。

    紅纓瞧著她的背影,說道:「大夫人的外甥女兒,家道敗落成這樣,還好意思充小姐架子呢。聽說今兒上午,她奶母還去廚房,嚷嚷給她們姑娘的點心不中吃。」說著,又對秋菊說道:「姐姐,你也真是個好脾氣,對這外人也客客氣氣的。」

    秋菊笑著:「好歹也是姑娘主子,少說幾句吧。」

    紅纓卻撇了撇嘴:「聽說這表姑娘的娘以前還在京里時,同咱們家大小姐是指腹為婚的。誰知道大小姐早早過了身,小世子也沒了。她如今見天粘著大爺,不知心裡打什麼算盤。」

    秋菊沒有言語,若有所思。

    若是秦春嬌在這裡,她必定能認出來,這女子便是之前在河間縣強要她讓出客房的孟家小姐,孟玉茹。

    雲雀回到壽延堂,在老夫人跟前服侍著,也沒提茶油的事兒。

    到了傍晚時候,堂中正要擺飯,忽然見大夫人領著一群管家婆娘氣勢洶洶的進來。

    老夫人正在堂上坐著,一見此狀,頓時眉毛倒豎,喝道:「老大媳婦,你這是做什麼?!如今我這老婆子的屋子,已經成了菜市場,什麼人都能大張旗鼓的進來?!」

    大夫人不到四旬的年紀,一副水蛇腰身板,兩條柳葉掉梢眉,上來向老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老太太,不是兒媳不敬。只是家中若出了家賊,那是不能姑息的。何況,是老太太身邊的人,今兒能偷針摸線,明兒就能偷盜老太太的頭面出去當了。」

    老夫人渾身顫抖,氣的發笑:「我這屋裡又出賊了,之前你們硬說芸香勾搭梅詞,把她作弄出去。如今,你們又是看誰不順眼了?!」

    大夫人笑道:「老夫人別生氣,這事兒也是有憑有據的。若當真是捕風捉影,兒媳自當給老夫人賠罪。」說著,便使了個眼色。

    她身邊出來一個婆子,也是相府內宅的二等管家,便是那個和李氏不和的王松家的。

    這婆子上前,抓著雲雀的胳膊,將她揪到堂下,向上朗聲說道:「老太太,這婢子今日下午四處招搖,說她得了什麼新鮮頭油。經人指正,那頭油竟與幾個姑娘主子擦抹的茶油一致。這事兒,讓人不得不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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