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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他的芸香,怎麼會在這兒擺攤子賣吃食!
第53章
秦春嬌避無可避,只好道了一句:「大少爺。」
這男子,便是相府的大公子蘇梅詞。
秦春嬌在相府里,是服侍老夫人的,和這大少爺交涉本該不多。但蘇梅詞是相府的長子長孫,備受家族的看重,老夫人更是寵溺有加,時常將他帶在身邊,有時夜深了,甚而還會留在老夫人的院裡過夜。秦春嬌是老夫人房裡的近身侍女,時不時被老夫人派去傳話遞東西,同他也就有些往來。
蘇梅詞望著秦春嬌,那張令他朝思暮想的如花容顏,依舊嬌艷嫵媚。只是短短的兩月沒見,他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半輩子的時光。
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兩個月又該是多久?
她紅潤的面容上微帶著一絲疲倦,身上穿著一件桃紅色的細布夾襖,下頭一條嫩黃色的粗布棉裙。襖子的下擺上繡著一枝含苞桃花,那桃花繡得極其精巧,栩栩如生,蘇梅詞瞧的出來,該是她自己的針工。
這身衣裳,在蘇梅詞的眼裡,當真是粗糙簡陋。當初芸香在相府里老太太身邊時,哪裡穿過這樣的衣裳?這樣嬌嫩艷麗的花兒,就該用綾羅綢緞裝裹著,金玉首飾點綴著,精心的養在名貴的花瓶里。怎麼能讓她在路邊,拋頭露面、風吹日曬的干粗活?!
買她的那個男人,果然是個不懂風月和憐香惜玉的山野村夫!
蘇梅詞喜歡芸香,十分的喜歡,儘管她是老太太的房裡人。他向老太太私下求了一頓,硬把她給要到自己房裡去。這作為孫輩,要祖母房裡的侍女,可謂是不敬。但他是老夫人最疼寵的孫兒,老夫人倒也答應了他,只說過了年就叫芸香去服侍他。
然而還沒能等到過完年,府里就生了巨變。
府中的幾位內宅管家,忽然來到他房中,聲稱府里近來生了盜竊案,奉了夫人的命,前來搜查。翻箱倒櫃之下,竟然從他的書奩里找到了一件女子的肚兜。連蘇梅詞自己都不知道,那肚兜是怎麼跑進去的。
這肚兜送到了夫人跟前,夫人大發雷霆,也不聽他的辯解說辭,徑直下了禁足令,將他關在小院裡,每日默書二十遍。
蘇梅詞被禁足時,便聽說那肚兜查出來,是芸香的。狐媚惑主,是為大忌。這下連老夫人都護不得她,夫人便吩咐人牙子上門,將芸香領了出去。
但這怎麼可能?!他和芸香根本沒有私情往來,在他私下找過她幾回之後,芸香甚而不睬他了。退一步講,即便那肚兜真是芸香的,他又怎麼會放在書奩那種地方?
等蘇梅詞的禁足令解了,芸香也被賣了。
他聽夫人房裡的丫鬟說起,陶婆子來稟告過,買芸香的人是個粗鄙的鄉下糙漢,一言不合就要動手,芸香被他買去,管保兩天就被打死。
原來,陶婆子揣摩著大夫人的心意,料定她不想芸香好過,便蓄意將易峋描述成了一個凶神惡煞的莽漢。大夫人聽了,面上雖是淡淡,卻額外賞了她十兩銀子。
這話傳到蘇梅詞的耳朵里時,他心痛欲裂。他的芸香,怎麼能讓那樣的莽夫磨搓?!
芸香是老夫人的婢女,不是他的,但老夫人既然允諾了給他,那芸香就是他的人。
蘇梅詞私下也曾托人四下打聽,芸香到底被賣到了何處,卻始終一無所獲。那陶婆子只曉得買她的是個鄉下人,哪裡人士,姓甚名誰,一概不知。
蘇梅詞無法,只好作罷。但他始終忘不掉她,他認定了芸香就是他的,該和他廝守一世的。
這樣一來二去,蘇梅詞幾乎要生起相思病來。老夫人看不下去,便吩咐趁著清明,來祖墳上墳之際,允他出來踏青遊玩,散散心。
也許是天緣湊巧,馬車走到這裡,他看人吃紅棗糕,便打聽哪裡有得賣,一路尋來,就碰見了在路邊擺攤的芸香。
她看上去似乎還好,雖說有些倦意,卻氣色極佳。
但不論如何,她該是被嬌寵金屋的女子,怎麼能在這爆土揚煙的路上幹這種低賤的差事?
大概是那莽夫太窮,養不起妻子,所以才要她出來做生意。
蘇梅詞貪慕的看著秦春嬌,往日裡清潤的嗓音甚而有些沙啞:「芸香,你好不好?」話才出口,他便有些後悔,她這樣子,怎麼會好呢?
秦春嬌有些微微的無奈,更多的卻是滿心雜亂,她淡淡說道:「大少爺,我如今叫回我的本名了,你叫我秦氏或秦姑娘都好,但我不再是芸香了。」她不喜歡那個名字,更不喜歡別人這樣叫她。
正是這個男人,讓她被冠上了狐媚子的罪名。
她始終想不通,大公子怎麼會看上她。他房中花團錦簇,美女如雲,身邊那些近婢各個都是牙尖爪利之輩,好幾個都是家生子,甚而還有秀才人家的女兒。自己這樣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怎麼就入了他的眼?
但不論如何,她從沒勾引過蘇梅詞,甚而連這個心都沒有。她心裡只有易峋一個男人,當初大夫人和王姨娘爭得不可開交,老夫人出面圓場,把她收到了屋中,不讓她給相爺當通房時,她心中幾乎是逃過一劫的歡悅著。
這個世間就是這樣的不講理,當一個身份高貴的男人看上了一個身份低微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有了罪。
蘇梅詞愣了愣,但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冷淡,還在相府時,她遠著他也有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