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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易峋走上前來,看著空空的桌凳,低聲問了一句:「生意不好?」

    秦春嬌淺笑著說道:「別擔心,等路上人多了,就好起來了。」

    易峋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董香兒在旁抱怨道:「還不是那起見不得人好的,在這兒羅里吧嗦。我瞧著有幾個是想買的,被他們說跑了。」

    秦春嬌便說道:「三姐,不用理那些人,咱們原也不是要做他們的生意。」

    董香兒說道:「我曉得,但這心裡就是氣。咱們好好的干買賣,礙著他們什麼事了,一大早的跑來說那些風涼話。」

    秦春嬌看著易峋,她知道易峋稟性要強,之前不同意她出來賣豆腐腦,就是不想落個要靠女人掙錢的名聲。她怕易峋聽見了那些話,心裡不舒服,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出來之前,已經把家裡的早飯都做好了,甚至於連豬和雞也都餵過了,就是不想因為擺攤的事情耽擱了家務。

    無論怎樣,她還是易峋的女人。

    秦春嬌咬了咬嘴,輕輕說了一句:「峋哥,我……」

    易峋卻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和二弟今天上山去,背的有乾糧,中午不回來吃飯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說著,便同易嶟、丁虎一道走了。

    那些村人說了些什麼,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不愛聽那些話,但既然他同意了秦春嬌出來擺攤,就不會再去理會那些閒言碎語。總歸日子是他們自己過的,好與不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不會讓那些不相干的閒話來影響他們,而他自己也不是黏糊不乾脆的男人。

    秦春嬌看著易峋的背影,心中暗暗堵了一口氣:她一定要把這小攤子給經營的紅紅火火,讓那些說閒話的人,只能幹看著眼紅。

    日頭升了上來,路上漸漸開始過起了行人。

    下河村口這條路,北接京城,南通官道,一日往來人流不小。

    從宋家集子和左近村落出來進京的人,途徑這裡,見這兒突然有了個小攤子,都有些吃驚。

    有兩個中年漢子,走到這兒便停住了腳,其中一個說道:「喲,這兒怎麼突然多了個小攤子?往常可沒見過。」

    秦春嬌向他們一笑,說道:「兩位大叔,我們姐妹倆才幹這一行,今兒是頭一天開張。您二位要不要來碗嘗嘗?」

    一旁董香兒也接腔道:「是啊,我妹子的手藝可是一絕,是在京城相府里學出來的。相府里的老爺太太都讚不絕口呢,走過路過可別錯過!」她心裡尋思著,秦春嬌是從相府里出來的,這倒是個好招牌。至於相府里人是不是讚不絕口,你也總不能進相府去問吧?

    那兩個漢子看這對姊妹,一個嬌俏甜美,一個明艷潑辣,又滿嘴大叔的叫著甜,便生出了幾分好感來。

    這兩人都是十里外的王家莊的,趕著進京辦事,一大早就出了門,沒來得及吃早飯,到了這會兒早已飢腸轆轆,聞到那油餅子的香味,哪裡還忍得住,當即要了兩碗豆腐腦和十張餅子。

    秦春嬌手腳麻利的將豆腐腦盛了出來,問明白了吃甜吃咸,澆上了配料,連著餅子一道端了過去,還額外給了兩碟小菜。

    這小菜算是送的,但一人只有一份。

    那兩個漢子就在一張桌子邊坐了,看著端上桌的豆腐腦,止不住的口水直咽。

    白生生水嫩嫩的豆腐腦上,黃的榨菜丁,紅的切細的小尖椒,綠的是蔥花,還撒了些蝦皮,色澤鮮艷,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攪拌開來,挖了一勺入口,水滑鮮嫩,鮮香滿口。那油餅攤的也好,厚薄適中,勁道十足。更令人叫絕的,卻是那一碟小菜。

    小菜只是尋常的芥菜疙瘩切細裝盤的,滴了兩滴香油,又灑了些研細的芝麻和花生碎,那滋味就比一般的醃芥菜不知高了多少。

    其實要說,最好吃的還該是豆腐腦,但這小菜不是白送的嘛,不要錢的東西味道就更好了。

    兩個漢子吃的直呼痛快,一碗豆腐腦頃刻見了底。兩人吃不過癮,就又要了兩碗,還要再加那鹹菜。

    董香兒陪笑道:「兩位大叔,這小菜是我們送的,每個客人就一碟。這要是送多了,別的客人不就吃不著了不是。」

    那兩個漢子聽著,倒也覺得有理,點頭稱是。

    吃完了飯,結了帳,兩人點頭道:「這小姐妹倆可真不錯,手藝地道,為人也公道,往後再走這條路我們一定還光顧。」

    秦春嬌和董香兒當然高興聽這話,收著錢,臉上笑得比蜜還甜。

    四碗豆腐腦,十張油餅子,一共收了四十文錢。

    之前易家僱人,一天才給二十文的工錢。這幾碗豆腐腦幾張餅子,就是那些勞力兩天的工錢了。

    董香兒暗暗咋舌,深嘆這東西利大。但她倒不會以為秦春嬌這錢賺的容易,磨豆腐是個極辛苦的活計。俗話說,世間有三苦,打鐵撐船磨豆腐。晚上要泡黃豆,大清早起的天還不亮,就要起來磨豆漿,濾豆漿,上模子。這可不比當初只燒一家人的飯,隨意磨兩下就行了,要燒出這一大鍋的豆腐腦來,可是要費不少力氣的。所以這賣豆腐的差事,就連壯年漢子,輕易都不大想干。

    一碗豆腐腦五文錢真不算貴,這原本賺的就是功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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