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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趙桐生這才心懷暢快起來,摟著林嬸兒親了個嘴:「你可真是我的貼心人兒!」
當天晚上,秦春嬌便把想了一整天的心事,告訴了易峋。
易峋看著她,雙目炯炯,張口說道:「我不同意。」
這一言,落地有聲。
第43章
秦春嬌倒也料到了易峋不會立刻答應,但她只當現下正值春耕農忙,易峋怕她誤了家裡的事情,便說道:「也不是立刻就弄的,等春種過去,閒下來了,再……」
她話未說完,易峋便打斷了她:「不必說了,我不答應。」
桌上的燈火晃了晃,光線有些昏暗,屋中的各樣家什也影影綽綽起來。
秦春嬌抿了抿嘴,輕輕問道:「峋哥,你是不是怕我賠錢?我想過了,起初也不做多少,每天就燒一鍋,看能賣多少。如果生意夠好,再多做些。」
自從趙三旺說了那句話之後,做買賣的念頭就一直在秦春嬌的心裡來回盤旋,怎麼也壓不下去。
她心裡是算計過的,下河村村口那條土路,通著京城和官道,從早到晚,過路的行人絡繹不絕。甚而,三五不時還有人會來村中借宿。
從上一個落腳處走到這兒,要將近兩個時辰,早上出門的人,到了這個點兒上,也差不多該餓了。宋家集子離得倒是不遠,但從這條路上過來的人,不會往那兒去。從下河村,再往京里走,又要近一個時辰的路途,挨餓的人是忍不了那個飢火的。她想支個攤子賣豆腐腦,順帶賣些油餅小菜。不說多,每天燒一鍋豆腐腦總是能賣掉的。一碗豆腐腦她打算收五文,十碗就是五十文,一鍋豆腐腦怎麼也能出個五十碗豆腐腦來,一天少說能賺二百文錢。
這念頭在秦春嬌心裡,像草一樣的茂盛生長著,她一整天都在琢磨這件事,越想越覺得可做。到了晚上,易峋耕作回來,吃過了晚飯,她便將這事問了他。
但易峋連想都沒想,直接當面回絕。
易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桌上的燈火倒映在那深邃的眸子裡,閃爍著不明思緒的光。
秦春嬌坐在床沿上,雙膝合攏,兩隻小手也乖巧的放在膝上。那雙溫潤的杏眼微微下垂,細密的睫毛像兩扇小扇子微微翕動著,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陰翳,因而看不清底下的情緒,精緻小巧的鼻子下面,那雙紅潤的菱唇輕輕抿著,似乎透露著些許不安。
昏黃的燭火落在她身上,白皙的肌膚泛著些細瓷一樣的光澤,顯得嬌柔嫵媚。
但這份溫婉下頭,藏著多少心思?易峋不得而知。
在易峋的認知里,男人頂門立戶,養家餬口,照顧妻兒那是理所當然。只有不像話不中用的男人,才會要女人出去賺錢。秦春嬌的父親秦老二,便是個典型的例子。打從小時候起,他就深刻的記得,隔壁那兩口子,男人從來遊手好閒,下地幹活,忙裡忙外的永遠都是秦春嬌的母親劉氏。劉氏除了忙活著地里的農活,照顧秦春嬌之外,三五不時的還要把家裡雞下的蛋拿到集子上去換錢。
秦老二手裡有錢時出門酗酒賭錢,沒錢的時候就在村里閒晃,問妻子要錢要不出,就伸手打人。
易峋的父親在世時,頗為不齒秦老二的為人,時常在家裡唾棄秦老二,身為一個男人吃軟飯,還動輒毆打妻子,簡直是恬不知恥。
吃軟飯這三個字,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裡。
從少年時代起,他就在心底里發過誓,絕不會讓將來的妻子吃苦受累。他會撐起整個家,為自己的妻兒遮風擋雨,這是男人該盡的職責。
所以,當秦春嬌提出想出去擺攤子掙錢的時候,他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刺傷了他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他不明白秦春嬌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個念頭來,他自認為家中的境況也不算差,全村能過上易家這樣日子的,還真沒幾家。
當然,跟相府是沒得比的。
想到這裡,易峋的臉色微微一沉,問道:「你為什麼非要出去賺錢?是我短了你的衣食,還是你缺銀子用了?」
秦春嬌愣了愣,連忙說道:「不是的,我是想……我想著等春耕完了,家裡就沒有那麼多事了,每天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找點事做,家裡也多個進項。」
易峋說道:「家裡不用你出去賺錢,你閒著沒事做也就是眼下了。等將來有了娃兒,你也就閒不下來了。」
這話易峋說的再自然不過,秦春嬌聽得臉上一紅,還是說道:「不是啊,我想著多一個進項總是好事。」說著,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說道:「不然,你就當先借錢給我,等將來賺了銀子,我再還給你。」
借錢?
這一句,徹底惹惱了易峋。
如果她真的一聲不問,自作主張的拿了錢去做生意,他或許會生氣,但並不會動怒。畢竟,他早就說過她是他的妻子,家中錢箱的鑰匙也早給了她。給自己的女人錢花,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但她竟然跟他說借錢,這是什麼意思?!
易峋只覺得胸腔里有一團火在燒,他猛然起身,走到了床畔。
高大的身影籠罩在秦春嬌那嬌小的身軀上,她察覺到了男人的怒氣,本能的向後挪了身子。但這閃躲並沒什麼用處,粗糙有力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硬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