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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趙桐生被趙進這三兩句話說的低頭不語,半晌才說道:「泥牛我一早也是囑咐過的,還是宋家集子上的老馬給糊的。我特特兒的說了,叫他把牛糊的粉些,只要別散了架子就成。誰知,有餘這不中用的兔崽子,連這點力氣都沒有!」
趙進點了點頭,沒有接話,從腰裡抽出一把黃銅菸袋鍋子,一口口抽著。在吐出兩口白煙之後,他眯細了眼眸,說道:「有件事,我才想起來。雖說這會兒說,有點像挑撥是非,但我覺著,還是得要侄兒你知道。」
趙桐生聽他這話裡有話,不由豎起了耳朵,說道:「進子叔有話只管說,咱們叔侄倆,又不是外人。」
趙進又吐了兩口煙圈,這方說道:「上月底,我去宋家集子趕集,從老馬鋪子外頭經過,正巧見易家哥倆都在裡面,不知在跟老馬說些啥。」
趙桐生的眼睛,頓時亮了,隱隱冒出了些怒氣,他將牙咬得咯吱咯吱響:「進子叔這意思,是那倆兔崽子給老子下的蛆?!」
趙進笑了笑:「我也沒這麼說,只是瞧見了他們,跟你說一聲。也說不定,人家只是有木工活要做呢。」
趙桐生哪兒還能將這話聽進去,他只覺得胸腔內一團怒火,易家的兩個狗崽子,竟然敢背地裡這樣陰他!
不僅害他丟了大臉,還讓他破了財,這筆帳他一定要向他們討回來不可!
趙進看著趙桐生的臉色,慢悠悠說道:「侄兒,這哥倆現如今在村里可是頗有些人望,你可別莽撞行事。」說著,他忽然笑了一下:「何況,這事兒也未必就准。」
趙桐生切齒道:「咋就不准?!不是他們,還能有誰!咋就有那麼巧的事兒,打春之前,他們就去了老馬的鋪子!一早就託付好的事兒,臨到頭就出了么蛾子!狗崽子王八蛋,敢這樣害老子!他們那點子本事道行,晚生了十年!」
趙進沒接這話,停了半晌,才說道:「侄兒,有些事兒,存在心裡就是了。所謂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給你提個醒兒,叫你提防著小人,你可別干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
趙桐生陰沉著臉,沒有說話。沉默了半晌,他說道:「我曉得了,進子叔留下吃個飯再走吧。」說著,就向後頭喊他渾家燒飯。
誰知,連叫了三四聲,後頭一聲兒也不答應,倒傳來了鍋碗摔在地下的動靜。
趙桐生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趙進曉得他家這些境況,也不指望吃這頓飯,自凳子上起來,說道:「不必麻煩侄兒媳婦了,你嬸子在家燒了飯,我家去吧。」說完,也不等趙桐生答應,慢悠悠的出門去了。
趙桐生站在堂屋裡,看著外頭的天上滾滾的雲層,一臉的陰晴不定。
這天,趙太太終究還是沒做飯,她一整天都在啼哭叫罵,埋怨著趙桐生沒把事情辦好,埋怨著趙紅姑當眾出醜,也夾著幾句罵趙有餘不中用的話。左來右去,總歸他趙家人不是玩意兒,帶累著她受苦云云。
趙桐生聽得心煩,但他在趙太太跟前服軟一輩子了,也就任她罵了。
趙太太癱在炕上不肯動彈,趙秀茹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姐,趙家這一天的飯食,竟然都是林嬸兒母女兩個操持的。
林家母女兩個,和趙家的女眷交好,見趙家出了這等事,也不好抬腳走人,就留下幫忙張羅飯食,又勸慰趙太太。
趙太太平常在村里也沒個說話的知心人,就拉著林嬸兒長吁短嘆,林嬸兒倒也耐煩。
到了晚上,林家母女倆,就留在趙家過夜了。
林香蓮和趙秀茹睡了一床,林嬸兒則陪著趙太太,趙桐生被搶了鋪位,只好搬到他兒子屋裡睡去。趙有餘不知去了哪裡,到了這會兒也沒回來。
大約到了中夜,林嬸兒自床上爬了起來,躡手躡腳的下了地。
趙太太一個翻身,眼睛也沒睜,嘟噥問道:「做啥去?」
林嬸兒心裡突突一跳,說道:「沒啥,小解。」
趙太太說了一句:「外頭冷,快回來。」就又睡了過去。
林嬸兒穿了鞋,走到外頭,一陣冷風迎頭吹來,讓她打了個寒顫,這初春的夜,果然冷的凍人骨頭。
她往手裡哈著氣,一路小跑著,走到了趙家的柴房。
房門是虛掩著的,林嬸兒心知肚明,推門進去。借著稀薄的月色,只見屋中堆著高高的柴垛,卻並不見什麼人。
林嬸兒有些疑惑,不由將手捏住了耳垂----她心中不安時,習慣這樣。
屋裡很靜,半點聲響也沒有,這一片靜謐令她的心越發慌張起來。這事她乾的多了,但在趙家還是頭一遭。
就在此時,一人猛然從後頭攔腰抱住了她,一張帶著鬍渣的嘴直往她臉頰邊湊,呼呼的吹著熱氣。
林嬸兒一顆心險些跳出膛子,張口就要喊,卻被男人捂住了嘴。
男人說道:「別喊,是我!」
林嬸兒也認了出來,身子軟了下來,側臉睨了他一眼,斥道:「死鬼,差點唬死我!」嗓音甜軟,眼神嫵媚,倒像是個懷/春的少女。
男人低低笑著:「你可想死我了!」嘴裡這樣說著,手也不老實起來。
林嬸兒半推半就的,不多時,便喘息起來:「趙桐生,你這沒天良的東西。我為了你流了孩子,躺在家裡那麼多日,你也不說來瞧瞧!好歹也是你的種兒,你這個管撒種不管收的!再跟著你,我連命也要沒了哩!」嘴裡這樣說著,卻一動不動,任憑對方扯開了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