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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菜粥和餅絲上了桌,秦春嬌把筷子遞給了那兩個男人。
易嶟還有些迷糊,低頭喝了一口粥,咸香的味道頓時喚醒了胃口,裡面還帶著一絲鮮味。
他抬頭問道:「這裡面,你放了蝦皮?」
秦春嬌含笑點了點頭:「今天起晚了,就胡亂做了些吃的。」
蝦皮也是在那家山貨店買的,不值幾個錢,但卻是提鮮的好物。
易峋吃著炒餅絲,有些迷惑。
她到底是怎麼想到的,方才在他手裡又焦又硬的餅子,此刻已經成了可口的飯食。
餅絲吃在口中,軟滑又筋道,配著臘肉和尖椒,讓人停不下筷子。
這吃食看起來似乎並不難做,但他就是想不到。
當然,這所謂並不難做,易峋也就是想想。畢竟看她烙餅似乎也挺容易的,但擱他手裡,不就成了焦糊的餅子?
術業有專攻,每個人有每個人擅長的事情,這道理易峋懂。
但如果她能再笨一些就好了,只能依靠他,依賴他的照顧。
可惜,秦春嬌從來就不是一個軟弱依附旁人的女子,她溫婉卻堅韌,就像山裡的青藤,剝開柔嫩的外皮,底下是砍不斷的筋骨。
易峋扯了下唇角,露出一抹有些無奈的笑意,他戀上的,就是這樣的女子啊。
第28章
吃過了早飯,秦春嬌熬了豬食,餵過了家裡的豬、雞和大黃狗,就預備著出門。
家裡那匹騾子,是不用她照管的,那是易嶟的差事。
今兒立春,是一年裡頭一個節氣,也是上至朝廷下到鄉野,極其重視的一個節日。
下河村在這一天要打春、系春繩,男女老幼都集在村頭田埂上觀看,也等著搶彩頭,以來祈求今年耕種的好兆頭。
這場熱鬧,村里沒人不湊,就是秦春嬌也想去看看,她已經幾年沒有瞧過了。
她提出來,易家兄弟倆當然不會拒絕,收拾了家裡,將門上了鎖,三人便往田壟上走去。
橫豎就在村頭,倒也不用再預備什麼。
許是因為他們出門晚了,路上竟沒碰到什麼人。
直至將近走到村口,才碰到了林香蓮母女兩個。
林嬸子穿的是終身孝,一年到頭也就那兩件衣裳,無過是月白、蔥白換著穿。
林香蓮今日打扮的倒是好了些,穿著一件兒水紅色袷衣,底下一條藕紫色的粗布裙子,裙子有些舊了,顏色退了些。
她一見著這三人,便將頭低下了,既不敢看,也不敢言語。
林嬸子倒是落落大方,笑著招呼三人道:「峋哥兒、嶟哥兒,你們也去瞧打春?」說著,目光落在秦春嬌身上:「早聽說春嬌丫頭回來了,一向沒見著。這些年來,在相府里過得可還好?」
秦春嬌對這個林嬸子,也可算是十分熟悉了。都是一個村的,她沒走之前常和林香蓮一起玩耍,自然也就和這個林嬸來往頗多。
這個林嬸,在她記憶里,總是溫和的,嘴角掛著一抹柔柔的笑,卻也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疏離感,讓人難於親近。所以,秦春嬌和她倒是不怎麼熱絡,遠沒有同易母來的親昵。
秦春嬌見她問自己,淺笑著點頭答應,說道:「勞嬸子掛念了,倒也還好。」
林嬸微微一怔,她原本料著秦春嬌必定是極其忌諱自己這個相府奴婢的身份,她說出來一則是要她難看,二來也是提點她的身份,她如今只是易家買回來的奴婢。誰知秦春嬌似是毫不在意,答應的痛快,神情上也沒一分一毫的忸怩。
她哪裡知道,若是放在之前,秦春嬌聽見這話,或許還要不自在。但經歷了昨天夜裡,一切都變了。易峋沒有把她當作下人看待,並且說了要娶她,她是易峋未來的娘子。
易峋尚且沒有看輕她,那她何必自輕自賤,而旁人更沒有道理來作踐她。
林嬸心思轉的倒是快,見她沒落套,自己岔開了話:「這倒是的,不管以前如何,如今你在易家,也都好了。」她這話有意思,大概是說當奴婢能好到哪兒去,秦春嬌是嘴硬不承認。
秦春嬌哪裡聽不出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不記得這林嬸兒說話這麼喜愛夾槍帶棒,心機又這麼深。
心裡疑惑著,她的目光落在了林嬸身邊的林香蓮身上。看著驚如小鹿一般的林香蓮,她恍然大悟。原來,娘是為女兒撐腰來了。
林香蓮對易峋的心思,林嬸兒必定是知道的。自己礙了人家的事,搶了人家的好女婿,那還指望人家給好臉色?
當然了,她也不稀罕。林家的臉色好不好看,於她有什麼關係?
秦春嬌想著,還沒來得及說話,易峋卻已先說道:「林嬸兒身子好了?也是看打春去?」
林嬸溫然一笑:「正是呢,已能下地了,多謝你們兄弟兩個的照顧。不然,我身邊只有蓮丫頭一個,真不知要鬧到什麼田地。」其實那天為她請大夫的只有易嶟一個,她卻硬拉上了易峋。這心思,不言而明。
易峋不買帳,張口說道:「林嬸兒夸錯人了,那天請大夫的是我兄弟,我也沒上你家門上。林嬸兒要謝,還該謝我兄弟。」說到此處,他也不等林嬸兒再說什麼,繼而說道:「時候不早了,既要看打春,還是快些走吧。」言罷,他便拉著秦春嬌快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