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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他可從沒把她弄哭過。

    慌亂著,他問道:「哭什麼,我把你弄疼了?」

    秦春嬌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沒有,峋哥,你說娶我,我高興。我、我要給你當老婆。」

    帶著淚的笑靨,美艷不可方物。梨花帶雨?並不像,她沒有那麼嬌弱。大概,是經了雨之後的海棠吧。

    他撫摸著她的臉頰,粗糙的指腹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滴。

    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但至少眼下她取悅了他。

    兩人擁在一起,灶下的火終於滅了,廚房中一片黑暗。

    夜風順著窗子吹了進來,寒冷之中,卻也帶著一絲春的氣息。

    易峋依舊能感覺到體內的躁動,對於懷裡女人的渴望並沒有平息。他不是人事不知的毛頭小子,他深切的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也懂得如何在床上疼愛一個女人。但他不想就這樣稀里糊塗的和她圓房,他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娶她,名正言順的要她。儘管,她是他的人。

    兩人如膠似漆的擁抱了一會兒,方才難拆難解的各自回房。

    易嶟早已睡下了,並不知道廚房裡的香艷故事。

    經歷了一天熱鬧的下河村,終於安靜了下來。

    趙紅姑母女兩個,在哥哥家吃了晚飯,又說了些家常閒話。

    有趙太太和趙紅姑這對不和的姑嫂在,註定是不寂寞的。兩人針尖兒麥芒,你來我往,殺了好幾十回合,趙桐生便說天色晚了,明兒一早還要起來預備村子打春的事,都早些睡下。

    這姑嫂兩個,才閉了嘴,各自回屋。

    宋小棉隨著趙紅姑,被安置在北面的廂房裡,這是趙紅姑出嫁前的住所。

    她躺在床的裡面,側著身,一絲兒睡意也沒。

    趙紅姑絮絮叨叨著:「……往後你嫁來,別怕你舅媽。她敢欺負你,你就回娘家來。把男人吃死了,誰也不用怕!等再生了娃兒,腳跟兒就穩了。」

    宋小棉心裡有些煩,轉了個身兒,低低咕噥了一句:「娘,別說了。」

    趙紅姑只當她臉嫩,兀自囉嗦著什麼。

    宋小棉卻想起了白日裡趙有餘看那姑娘的眼神,喜悅的,熱烈的,還帶著一種她說不出來的情緒。她不大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但直覺里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就該是這樣的。以往在家,爹有時看娘,也是這樣的。

    表哥,從來沒有這樣看過她。

    她真的願意給表哥當媳婦嗎?她自己也不知道。

    宋小棉只覺得自己心裡很亂,一會兒是表哥看那姑娘的樣子,一會兒是舅媽複雜的眼神。滿心亂糟糟的,她卻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那個穿緞子衣裳的姑娘,真的很漂亮。比董香兒、比她表姐趙秀茹,都漂亮。

    夜風,帶著春天的氣味,吹進了下河村。一夜之間,仿佛所有的東西都活泛了過來。什麼東西,在這春夜之中,暗暗滋生著,活躍的,躁動的,瘋也似的生長著。

    第27章

    董家得知了女兒被休的事情,果然天下大亂了。

    董老爹蹲在堂屋地上,吧嗒吧嗒的抽著菸袋鍋子,一聲兒不吭。菸灰浸在了那一道道的褶子裡,讓他的老臉顯得有些髒污。

    董大娘坐在裡間炕上,抹著眼睛,高一聲低一聲的哭著,仿若唱歌似的。

    董香兒坐在炕角,青白著一張俏臉,咬著嘴,低頭一聲不吭。

    她哥董大成和嫂子楊氏,都在地下站著,沒有說話。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董大娘的哭聲。

    「家門不幸啊,出了這麼個敗壞門風的喪門星!嫁出去的女兒叫人家攆回來,老董家往上數個三輩兒都沒有過的事兒!真真兒的現眼啊,這以後叫咱們合家子人怎麼出門子!打小兒我就知道這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在家裡作禍還不夠,還要到婆家鬧去。如今叫人給攆回來,也不瞧瞧家裡還有沒娶媳婦的弟弟!」

    董香兒悶頭不吭,任憑她娘數落。她是個從來嘴上不服軟的人,這會兒卻像鋸了嘴的葫蘆,一句話也不說。

    董大成看著三妹被罵,忍不住想要出聲,卻被楊氏拉了一把袖子。他曉得渾家的意思,乾脆也啞了。

    董香兒終於被她娘罵出火來了,回嘴道:「我怎麼著了我,難道要他們一家子人騎在我脖子上拉屎撒尿,我也得忍著?!」

    董大娘沒回過神來,一旁楊氏開腔了:「三妹,這就是你不對了。這嫁到人家裡做媳婦兒,可不是在家當姑娘的時候,這該受的氣就得受,該忍的委屈就得忍,哪兒還能任性呢?一家子人和睦,才是最要緊的。」

    董香兒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了一聲:「莫不是小叔子調戲我,小姑子冤枉我偷漢,也要我忍著?!」

    楊氏被嗆了個臉紅,嘴裡輕嚼著:「我說做媳婦的道理給你聽,你倒來撅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

    董大娘嚎起來:「聽聽,就這麼個嘴頭子,怨不得人家裡容不下!如今被攆回來了,倒會窩裡橫的!」

    他家老四董栓柱在院子裡,聽不下去了,進門說道:「娘,你說的這都是什麼話!三姐叫人家欺負了,攆回來,咱們娘家人不說幫襯,倒在這裡數落三姐,這不是胳膊肘朝外拐!」

    楊氏瞥了他一眼,輕輕說道:「老四真是吃了燈草灰,說的輕巧!你姐回來,難道你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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