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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5:02 作者: 陳雲深
她賣給了易峋,道理上說,她的一切都是易峋的。易峋無論想做什麼,其實都是可以的。
如果是易峋的話……是易峋的話,她心裡是願意的。並不是因為,她賣給了他。
但是,他心底里又是怎麼想的?
她垂下眼眸,想要避開他的目光,卻被他扼住了下巴,硬抬了起來。
「我不知道……」
她說著,眼眸里閃爍著水一樣的光澤。
明媚漂亮的眸子裡倒映著自己的身影,易峋只覺得心裡有什麼在突突的動著,他開口,嗓音越發的低沉了:「叫我峋哥,還像以前那樣叫我。」
紅嫩的菱唇抿了抿,像受了什麼蠱惑似的輕輕開啟:「峋哥……」
軟糯的一聲,觸在了易峋的心頭,讓他心底里的一塊地方酥軟了。
他環抱著她,擁有著她,將頭俯了下去。
易嶟牽了騾子,引著林香蓮出了院子。
林香蓮跟在易嶟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太陽已升了上來,稀薄的日光灑在冬末的村間道路上。
林香蓮低著頭,小心的辨認著腳下的道路。她抬頭看了一眼前面的男子,輕咬了一下嘴唇,向前跑了兩步,低聲問道:「嶟哥哥,春嬌姐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易嶟沒有多想,頭也沒回的說道:「就昨天。」
林香蓮低著頭,細聲細氣的問道:「春嬌姐姐不是去相府給相爺當通房了麼?怎麼就回來了?」
易嶟步履微頓,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林香蓮又說道:「春嬌姐姐走了三年,這突然就回來了,是回來探親的麼?那想必,想必她在相府里是出人頭地了。」
易嶟心裡有些煩躁,說道:「突然說起這個做什麼?林嬸兒病著,一人在家,你快些回去。我去上河村請大夫,待會兒就直接去你家門上。」說著,他翻身騎上騾子,向村口奔去。
林香蓮看著易嶟的身影漸漸沒入在晨間的薄霧之中,出了一會兒神,方才折道往家裡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哦~
第9章
林家住在村子西頭,一株大槐樹底下。
冬末,槐樹上尚未長出新芽,粗黑光禿的枝幹映在藍天下面,沒有一絲生氣。林家的茅草屋,就在這樹下頭,兩間黃土泥胚房,門前圍著一圈極矮的籬笆。
林香蓮推開門,屋裡並不怎麼暖和,易家兄弟年前送了一些柴火過來,到底不大濟事。
屋子裡黑洞洞的,泥土的地面,除了一張缺了一條腿的桌子,並兩張條凳,再也沒別的什麼家具了。
她走進房中,輕輕道了一聲:「娘,我回來了。」
屋內沒有回音,她只當母親又睡下了,打起了西邊屋子的門帘,走了進去。
屋中擺著一張破木頭床,一婦人頭上纏著布巾,身上蓋著一床舊棉被,靠在床上,正看著窗子發呆。
這婦人三十五六的年紀,生得眉清目秀,面上皮色白淨,微有病容。
林香蓮將那籃子在桌上放了,走上前來,在床畔坐了,握著她母親的手,淺笑道:「還當娘睡了呢,怎麼不應聲呢?」
林母回過神來,看了她女兒一眼,淡淡問道:「去過了?」
林香蓮說道:「去過了,易家答應幫忙,嶟哥哥去隔壁村子請大夫去了。」
林母瞄了女兒一眼,狹長的眸子裡微有光芒閃過,她問道:「出了什麼事麼?」
林香蓮低頭不語,停了一會兒才輕輕說道:「春嬌姐姐回來了。」
林母默然,半晌哼笑了一聲,說道:「她不是進城享福去了麼?怎麼又回來了?」說著,想了一會兒又問道:「他們秦家的房子賣了,她回來能去哪裡?」言至此次,她兩眼忽然精光一閃,緊盯著自己女兒,問道:「難道是在易家?」
林香蓮點了點頭,說道:「我去的時候,正巧碰見他們在吃早飯。桌上一盤炸饅頭片,峋哥哥和嶟哥哥都不會做這樣的東西,必定是春嬌姐姐做的。也就是說,她昨夜是住在他們家了。」
林母只覺得太陽穴上有些跳疼,閉上了眼睛養神,想了一會兒,說道:「她肯定是被相府攆出來了。」
林香蓮睜大了眼睛:「娘怎麼知道的?」
林母看了她一眼,沒有血色的唇角一勾:「相府是什麼樣的人家,怎麼會容府里的女眷獨自出門,還住在男人家裡?我記得,這丫頭當初是死賣給相府的,現在出來了,想必是又賣出來的。」
林香蓮面色有些白,失聲道:「聽說昨兒峋哥哥進了一趟城,是他把春嬌姐姐買回來的。那……那她是易家的人了……」說到此處,她忽然醒悟了什麼,頓時噤了聲,再也說不出話來。
林母眼眸里流過一絲冷光,她說道:「你也不用怕什麼,硬說起來,她現在其實只是易家的奴婢,什麼也算不上的。易家兄弟戴著孝,要過了明年才能娶親,還有一年的時間,有的是餘地。」
林香蓮低著頭不說話,她對自己沒有半點信心,從小她就爭不過秦春嬌。只要有秦春嬌在,那易家兄弟的目光都必然是落在她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