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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3:26 作者: 社那
    比起趙安棠和圖雅公主之間真的有什麼,這件事才是最可怕的。

    正說著話,婢女通報魏致求見。

    魏致在公主府的身份本來不遠不近有些尷尬,但了解到魏致來此的目的之後,趙明珠反倒有些坦然了,只當對方是個寄居在此的客人,而且因為想要撮合對方與瀾瀾,平日裡相處得更是親近。

    聽說對方求見,她忙叫人進來。

    進門時,魏致果然先看了瀾瀾一眼,才見過了公主,然後開口道,「太子的事,公主可曾聽聞?」

    這事才傳出來不久就鬧得滿城風雨,趙明珠想不知道都難。

    但她點了點頭之後,卻聽魏致說道,「今日皇上召臣入宮時也提到了此事。」

    一聽這個,瀾瀾幾不可見地繃緊了神情,抬眸看向他,想要聽一聽皇帝如何看待此事。

    可是對上她的眼神後,魏致卻蹙著眉搖了搖頭。

    形勢不妙。

    「孩子才不過兩個月,離出生至少還有大半年的工夫,而現在圖雅公主一口咬定這孩子是太子的,就算太子想要辯駁也是空口無據,怎麼都要等孩子降生才有話說。這半年的時間,足以做任何事了。」哪怕與趙安棠一向不對付,魏致還是不願意看到對方被攪進這樣的事情里,可是現在無論怎樣看,形勢都對太子十分不利。

    「可……可是圖雅公主說這孩子是十四哥的,也是空口無憑啊。」趙明珠覺得這事實在是太蹊蹺。

    但魏致的神情卻在一瞬間陰沉了下去,「她當著皇帝的面,說出了十四皇子腰上的胎記。」

    這話一出口,瀾瀾的神色也跟著變了變。她當然知道趙安棠身上有胎記,不僅有,那胎記的位置還十分隱秘,若不是極親密的坦誠相見,定是看不到的。

    幾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而就在這時,風塵僕僕的顧阮推門進來,一見他們都是這副神情,心中也猜出了一二,「是太子的

    事?」

    趙明珠將剛剛魏致說的話又說了一遍,顧阮跟著皺了皺眉,但卻提出了另一個猜測,「知道那胎記的位置和形狀,也不一定是真的見過,或許是旁人告訴她的。」

    當日在朝上,也有站在太子這邊的大臣提出了這個質疑,但圖雅公主顯然早有準備,說了一些更為隱秘的事情,直講得眾人羞惱叫她住口。

    「孩子未出世之前本就沒個定論,而如今太子這邊沒有證據,那圖雅公主卻一口咬死了這事,她講出的這些話無論能不能當做證據,都會讓人動搖。」魏致在皇帝身邊當差的時候見慣了陰謀手段,並不覺得眼下這件事有什麼高明的,但這事贏就贏在了有圖雅公主這樣身份特殊又敢於捨命坑害儲君的人,趙安棠現在可謂是百口莫辯。

    「將十四哥的私事告訴圖雅公主的,就是幕後主使了?」說完這話,趙明珠也沉默了一瞬,因為她已經想到了那人是誰。

    那些聽起來極為隱秘的事其實不難知曉,就算趙安棠身邊的僕從和侍妾未被收買,與趙安棠一起長大十分親近的兄弟們也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這事也不一定是晉王做下的。」見趙明珠臉色越來越差,顧阮忍不住安慰了她一句,但說完之後連自己都覺得這話還不如不說。

    就算不是晉王做下的,也與別的皇子脫不了干係,註定是兄弟相殘。

    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顧阮上輩子經歷過更殘忍的鬥爭,就算聽說了這事,稍稍驚訝了一下之後也未太過在意。

    只是圖雅公主竟也能打定心思站在太子對立面這件事值得他深思。

    那圖雅公主在北蠻並不是無足輕重的人物,她既然肯做下這樣的事,定是經過考量的。

    只能說,這件事是多羅部落的立場。如果不出意外,西北也會有大動靜了。

    想著,他低聲問了句,「都收拾妥當了?」

    這幾日公主府看似平靜,瀾瀾卻不動聲色地在幫趙明珠收拾著行李。他們都清楚,這一去就指不定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了,有時連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捨不得放下,可是路途遙遠,許多東西註定是帶不走的。糾結了幾日,最後只收拾出常用的幾樣,包在小包裹里,隨手就能帶走。

    趙明珠倒是灑脫,「涇陽城又不是不毛之地,別的東西到了那兒再置辦也不遲。」

    就連沈家都住在那個邊陲小鎮,西北的涇陽城恐怕比他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汴京人所想的要繁榮許多。哪怕從小到大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趙明珠也從不擔心自己到了那裡會生活不下去。

    她舍不下,但舍不下的不是汴京的繁華昌盛,而是這座城承載的回憶。她知道這一去意味著什麼,也知道皇帝的迫不得已。

    所有的一切,她通通都明白。

    只是捨不得罷了。

    打量著這姑娘的神情,顧阮也不難猜到她是想到了什麼。看瀾瀾和魏致都走出屋子後,便坐到了她身邊,輕聲問著,「想進宮去見見皇上嗎?」

    「阿阮,我有點害怕。」趙明珠合著雙眼,說話時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隱隱透著不安。

    顧阮知道她在怕些什麼。自打他出現在汴京城開始,她原本平靜無憂的生活便一朝被打破,而如今又要離開故土遠嫁,前途未卜,怎能不擔憂?但她卻不想要什麼承諾。該說的話已經說盡了,她也永遠對明天充滿憧憬,剩下的,都交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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