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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3:26 作者: 社那
    半晌,見這男人還是那樣執著地站在原地,便也狠了狠心開了口,「今日是駙馬的生辰。」

    顧阮的心沉了沉,卻也說不上失落,只好奇道,「安陽侯如今未在府中,生辰……等他回來補上不就成了?與出門有什麼關係?」

    瀾瀾躊躇半刻,終究是回答了,「駙馬與國公府的傅姑娘本是雙生兄妹,他的生辰,自然也是傅姑娘的生辰。」

    可是今時今日,那絕代風華的傅姑娘卻長眠於地下,再也感受不到人間悲喜。

    顧阮早知趙明珠與傅知意的妹妹是手帕交,感情素來很好。那傅姑娘因故身死的時候,趙明珠還因此難過了一陣子,連帶著傅知意生辰這樣的日子,都能勾起哀緒。

    「只是,這事也過去五年了。」瀾瀾語氣里不無悵惘,目光在那院中的枯樹上停留了一瞬,嘆了一聲氣,「公主她其實早已放下了,只是放下與忘卻不同,傷痛太深,不是一時半刻能抹平的。」

    這樣的事,顧阮也深有體會。他母親早在他年幼時便早早故去了,可這前後兩輩子三十多年的時光都未能讓他忘卻此事,只有一想起來,心底還是難免會覺得疼痛。哪怕他早已將此事釋懷,甚至平日裡甚少會思念,但傷痛就在那裡永遠不會消失,只要觸碰到了,還是會傷心難過。

    他不知道趙明珠與那傅姑娘的感情有多深,但他知道自己的小姑娘是一個重情之人,她以真心待人,滿腔熱情拋出去了,若換來的是對方身故的噩耗,想必定會比旁人更痛苦。

    聽到這裡,他心下已瞭然,便也不再追問下去。又遠遠看了一眼趙明珠的神情後,就暫且退到了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想著讓她一個人靜靜。

    如今他在這公主府的地位不同於往日,來往僕從見他一個人站在院外,也無人多看他一眼,仍忙著自己的事。只是才站了沒多久,前院那邊便傳來了一陣喧鬧聲,他遠遠瞧著兩個小廝模樣的人急匆匆地趕過來對著婢女們說了什麼,那些婢女也跟著驚訝了一瞬,接著,便要往這院子裡來將事情報給公主。

    本能地覺得不對,顧阮腦子還沒轉過來時,便已攔住了那婢女,「出什麼事了?」

    那婢女一見是他,顯然遲疑了一下,但轉念一想,這顧公子現在也是這公主府的主子,沒什麼不能說的,便開口道,「國公府的老夫人來了。」

    國公府的老夫人?顧阮反應了一會兒才算清這關係。

    那傅知意封爵是安陽侯,可是他的父親卻是榮國公,哪怕這榮國公薨逝得早,皇帝念在安陽侯尚主的份上,也沒摘那國公府的匾額,讓傅家上下享了一門雙爵的待遇。

    而這國公府的老夫人,自然就是傅知意的母親、公主的婆母了。

    顧阮在涇陽城居住的時候,同在城中的將領們都將家眷留在了汴京城做「質子」,這是武將帶兵在外的規矩。所以他也沒有多少機會見識婆母與兒媳之間的關係。直到後來為了回汴京進公主府,他在那世家大族裡住了一段日子,才總算是稍稍看清了婆媳之間相處的規矩。

    越是富貴人家,兒媳越是要對婆母俯首聽命,百依百順,如同侍奉祖宗一般。趙明珠貴為公主,雖然無需像別人家的媳婦那樣卑躬屈膝的,可是一個「孝」字壓在頭上,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旁人眼裡看著呢,總不能太過「放肆」。

    而如今傅知意不在府中,那國公府的老夫人卻突然上了門,難道還能是來探望兒媳的嗎?

    一想到今日還是傅知意與那個傅姑娘的生辰,顧阮頓覺這事變得耐人尋味了起來。

    而那婢女似乎是想到了眼前這人的尷尬身份,好心地提醒了他一聲,「公子,要不您避一避?」

    國公府的老夫人安氏是公主的婆母,他卻是公主的面首,若是撞見了,怎麼也有些尷尬不是?

    不想給趙明珠添什麼麻煩的顧阮本想應下,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在公主府住著這事恐怕早已傳到了國公府,那老夫人安氏別是因為他的事才來的吧……

    那她豈不是要刁難明珠?

    「不用了,我就在這兒。」他打定主意,反倒堅定地站在了這院門外。

    而在正院裡,趙明珠聽說婆母親自上門了,也有些驚訝。畢竟自從她與傅知意成婚之後,這安氏便再也沒有登門拜訪過她,哪怕是逢年過節的時候,也是傅知意留在公主府和她兩人一起過的。何況今日傅知意不在,安氏能找她這個媳婦的理由就更沒有了,怎麼會突然上門?

    但驚訝歸驚訝,她也總不能將婆母這樣拒之門外。稍稍收拾了下,便叫人請婆母到正廳來。

    這國公府的老夫人安氏年輕時也是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平日裡行事舉止叫人挑不出一絲錯來。但打從五年前東山那事發生之後,這原本風韻猶存的婦人便在一夜間老了十歲,如今看來竟似老嫗一般滿頭蒼白。

    當她被丫鬟扶著走到正院門前的時候,心裡還在想著一會兒該如何對兒媳開口,但一抬眼時,卻先看到了站在院門外的那個年輕男子。

    這公主府里怎會有別的男人?安氏心裡一驚,猛地頓住了腳步,但在對方還算有禮的對她微微頜首時,也倏地反應了過來。

    這就是皇上說過的那個男人,西北的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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