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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3:26 作者: 社那
    話才說了一個字,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於情於理,她都是想拒絕的。可同樣是於情於理,她都沒什麼「正當」的理由去拒絕。

    這花燈節本就是因為她才有的節日,每年去朱雀樓上看燈的時候,她的哥哥們費盡心思都求不來站在父皇身邊的機會,她卻想要帶上誰便帶上誰,莫說是多一個顧阮了,就算是再帶十個男人上去,父皇也不會多說半句。

    她前年還帶了只兔子呢!

    難不成顧阮連那隻路邊撿的兔子都不如?

    這樣一想,顧阮還未開口求她呢,小公主險些先被自己給說服了。但胡思亂想了半刻,她到底是繞過了這個彎來,晃晃腦袋,叫自己認清現實。

    這顧阮和兔子本來就不能比。那兔子和她半點關係也無,可顧阮卻是她……她第二個夫婿,他要是出現在那裡,傅知意今後又該如何自處?

    這個道理,她相信顧阮也該明白才對。

    可顧阮偏偏就不明白,不但不明白,反倒因為她的遲疑而越加急切了起來,「我無意取代駙馬陪您過去,只是那一日我必須出現在那裡,無論是以什麼身份……」

    他躊躇半瞬,好半天才下定決心說道,「我有個想見的人,只有那一日才有機會見。」

    這話聽完,趙明珠終於抬眸正視他一眼,脫口而出,「那一日會出現在朱雀樓的只有我的父兄,你是想見我父皇還是我哪個哥哥?平日裡就不能見嗎?」

    這話里已帶了幾分疑慮。

    生怕她誤會自己的居心,顧阮連忙解釋,「不,不是皇上和王爺他們。」說著,又像是認命了似的頓了頓,半天才道,「我剛剛收到了消息,北蠻多羅部落的圖雅公主會在明日抵達京師。」

    短短一句話,既向她承認了自己有秘密的情報來源,又告知她,關於圖雅公主和這花燈節,他還有很多事情能說。

    饒是再聰慧機敏,趙明珠這十幾年來都是在父兄的細心呵護下長大的,從未被牽扯進什麼政事中,乍一聽這些話,還是稍稍驚訝了一下,才問道,「圖雅公主是來做什麼的?」

    「北蠻早有停戰之意,想與大魏結姻親之好,這次多羅部落送圖雅公主過來,明著作為使臣來恭賀皇上的壽辰,實則為了聯姻。」他簡單說了說自己在離開西北前得知的消息,然後搖了搖頭,「這些都算不得什麼,重要的是,皇上三個月後才過壽辰,他們一行人勢必在此停留三月之久。而據說圖雅公主喜愛中原風俗,到了花燈節那一日,定會請求與皇上一同前去朱雀樓的。」

    說著,又在趙明珠忍不住提出質疑前解釋道,「我在西北的時候見過那位公主幾次,她……她不同於中原女子,不懂進退也不知何為矜持,花燈節時若是不顧顏面執意前去,皇上……怕是也不會拒絕。」

    不過是一個少女想要站在城樓最高處看一看滿城燈火罷了,這花燈節本就是建文帝為了討女兒歡心才設的,又不是什么正經的祭典,若因此駁了北蠻公主的請求,別的不說,只怕是有失顏面啊。

    趙明珠仔細想想,也覺得他說得有理,但仍是不解,「那你為何又想見她?該不會……」

    一個男人想見一個女子……原諒她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別的緣由來。

    眼見著小公主略顯詫異地捂住了嘴,似乎是吃驚他還有這樣一段往事,顧阮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連忙擺手解釋著,「我與那圖雅公主沒有半分交情,就算是見過幾面,也是在戰場上廝殺時作為敵人見的,我連她長成什麼模樣都不記得了。」

    「那你……」

    「我只是有些擔心。」說話時,顧阮的臉上的憂慮始終沒有褪去,「在西北時,我曾與多羅部落交手過數次,他們族中卻只有這位圖雅公主心思最深,就連行兵打仗都無所不用其極。我怕她這次來汴京,醉翁之意不在酒……」

    話說到這裡,趙明珠也徹底冷靜下來了。仔細一想,她倒是對這個北蠻多羅部落有些印象。那還是幾年前了,尚未及笄的她正忙著挑選自己的夫婿,便聽朝中傳來消息,說是北蠻有個不知死活的部落,竟然要求娶寶和公主。建文帝震怒,差點當場斬了來使,順便將朝中幾個覺得這提議不錯的大臣通通革職抄家。那時站在皇帝這邊堅決反對此事的人便是太師李溫韋,一向主和的他這次如此激進,以至於不少人都偷偷說他是為了將公主嫁給自己兒子的私心才阻撓此事。

    可是後來……後來怎麼來著?

    趙明珠仔細想了想,竟發現自己有些忘了這事最後如何處置了,直到餘光瞥見面前那個心神不寧的人時,往事才倏然如潮水般又涌回了腦海。

    對了,就是顧阮。

    哪還有什麼後來,在這事還未有個定論時,就是顧阮以北蠻屢屢冒犯邊境的緣由開戰,一舉將多羅部落打退三十里地。那部落上下的人被大魏朝的軍隊震懾一番,休養生息還來不及,哪還會再提和親一事。

    趙明珠那時在宮中過著自己的悠閒日子,將這些事當笑話一樣聽,還記得紫宸殿外幾個大臣形容此事時氣得倒仰的模樣,「那顧阮簡直是條瘋狗,他說開戰就開戰,還把不把聖上放在眼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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