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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3:26 作者: 社那
    這話終於惹得趙明珠彎了彎唇角。她本也不想在此多留,便點了點頭,再未看那顧阮一眼,帶著瀾瀾轉身走出了門。

    她一走,屋子裡便只剩下了傅知意與顧阮二人。僕從們都很有眼力的退出了門外,即便心裡帶著幾分好奇,但也不敢去聽那兩人的對話。

    若寶和公主是個皇子,那如今屋裡站著的便是主母和妾室了,可寶和公主她偏偏是個姑娘家,那兩個男人見了面,場面定是十分尷尬……不敢想,不敢想……

    即便事情發生了,公主府上下還是沒有邁過心裡那道坎,只覺得渾身都彆扭。

    這樣一瞧,最為坦然的反倒成了最該尷尬的傅知意。

    趙明珠一走,他便在屋子裡尋了個椅子坐下,先喚人給自己端上熱茶,然後不慌不忙地看那茶葉在熱水間上下翻滾,好像在看什麼有趣的事似的。這副不言不語晾人在一旁的做派,活像是尋常人家的主母在故意刁難妾室。

    站得久了,顧阮也終於從那失魂落魄的傷感中緩過神來,抬眼一瞥這人的姿態,不由嘲諷地彎了彎唇角。

    這是在做什麼呢?下馬威?

    他沒掩飾自己臉上的神情,傅知意自然也看了個分明,但卻並未因此而動怒,反倒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他一眼,「我有一事苦思不解,還望將軍解答一二。」

    顧阮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不置可否。

    接著,便聽到了那句,「將軍對公主的心意,便是皇上手裡的捏著的那個把柄嗎?」

    在確定了何人將會入府之後,夫妻兩個也商量過對策,趙明珠堅信這人一定是有什麼把柄落到皇帝手中了,才不得不忍辱保命,但在傅知意看來,事情卻不一定會如此簡單。

    把柄?把柄一定會有。但顧阮自己的心意也同樣重要。他不相信這位顧將軍對趙明珠半點心思也無。不然不是他自己能不能忍辱求全的事情,而是關乎到皇帝會不會選他了。

    聞言,顧阮眸色微閃,臉色卻沒什麼變化。想來只是因為從對方口中聽到「心意」二字實在是不舒坦,而非被說中心事。

    傅知意早料到這一點,眼中也仍帶著探究,繼續問了下去,「聽說將軍被調回汴京是因為西北出了點小事。我打聽過了,那事情無非是治軍不嚴,屬下帶兵闖了點小禍。可將軍你年少有為,早就招致嫉恨,另外幾名將領便合謀將這錯都推到了你頭上。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你若是真心想應付,恐怕還能反將那幾人一軍,可是你沒有。非但沒有,還選擇了趁機卸任回京,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短短几日,他已將顧阮突然回京的來龍去脈打探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對方的背景出身和祖宗十八代都查了個遍。而這其中值得一提的除了對方突然回京的決絕,還有那身世籍貫,擺明了就是後來偽造的。

    若不是對方突然住進了他們公主府,他恐怕還不會留意這個一直苦守西北的武將,也不知對方身上竟有這麼多秘密。

    當然,若是有心去查,總有一日秘密不會再是秘密,只看有沒有這個必要了。

    想著,他正要繼續問下去時,忽然卻聽顧阮開了口,「那侯爺委屈求全容我進府又是為了什麼呢?當真是因為不能生育子嗣這件事?還是說,您也有什麼把柄被拿捏住了呢?」

    聞言,傅知意心下一沉,卻不敢露出半點異樣的神情來,反倒直直迎向了他的目光,不甘示弱地與他對視著,笑道,「我與公主相識十餘載,情誼深厚不比尋常夫妻。既然當年她肯應下四十無子便納妾這件事,那我容忍這府里多個男人又有何難?左右都是多個人,是男是女有何分別?」

    強詞奪理。

    顧阮死死盯著面前那秀美得有些過分的面龐,卻沒有半點賞心悅目之感,只要一想到這人在十年後做了些什麼,全身的氣血便都翻騰了起來,叫囂著要他儘快了結此人的性命。

    眼下傅知意擺出這副虛情假意的面孔,無非是想要試探他的來意,但卻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已經是重活一世的人了。而就在那恍若一場噩夢的上輩子,顧阮苦守西北長達二十年之久,第一次回京竟是為了趕赴寶和公主的葬禮。

    那時建文帝才去世不過三年,他顧阮傾心愛慕了一輩子的那個姑娘就緊跟著死在了父皇之後,而且偏偏是死於丈夫的背叛,急火攻心,抑鬱難解,終究撒手人寰。

    傅知意啊傅知意,這世人只道他才華橫溢,深情專一,甚至為了夫妻之情始終沒有納妾入府,卻不知這人根本就不喜女子。若不是他的癖好招惹來那幾個男人,新帝怎會疑心這個妹婿結黨私營,甚至最終開始伸手整治那意圖不軌的幾個親王和這榮寵有加的駙馬爺?

    趙明珠夾在兄長與夫君之間苦不堪言,生了一場急病之後沒有養好身子,終究是小病熬成大病,就那樣去了。

    而她一死,傅知意終於沒有了顧忌,在妻子屍骨未寒的時候便站在了「情夫」那邊,公然與朝廷對抗。或許旁人都不知內情,但回京參加葬禮的顧阮卻是親眼所見。

    那時他真恨不得立刻宰了這個無情無義的負心人,但還未等動手,這大魏朝便發生了內亂,奪嫡之爭未在建文帝生前發生,反倒在他死後第三年鬧了起來。

    顧阮就是死在那場大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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