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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43:26 作者: 社那
    別說見什麼外男了,就算她今日說看上他李熙寧了,李熙寧都相信自己會被連夜打包送進這公主府里。

    可眼下趙明珠卻沒有與他說笑的意思,一掀帘子從裡面蹦出來,滿臉都寫著一個「愁」字,張口便問,「是你和父皇說駙馬不能生育子嗣的?」

    李熙寧來之前便有了準備,聽她這麼一問,爽快地認了,「是。」

    話音未落,便見面前的姑娘瞪大了眼睛,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打下去,「你……你怎麼能……」

    虧她還誇他能守秘密呢,如今這算什麼?雖然未將最大的秘密那個吐露出來,但也與泄密沒什麼兩樣了。

    「我若是不說這句話,秘密恐怕就真的守不住了。」事已至此,李熙寧也不打算多為自己辯解幾句,但每每回憶起當日面聖時的場景,他仍是會被嚇出一身冷汗。

    每月固定的日子來公主府診脈調養身子一直是他的差事,皇帝平日裡召見他也多是在問公主的身體如何。直到駙馬爺出發去江寧的前一夜,還在太醫院睡覺的他做夢做到一半便被宮中守衛從床上揪了起來,一路戰戰兢兢地走到皇帝寢宮,卻見天子屏退了侍人,獨獨留了他一人跪在殿內,良久才開口問道,「若寶和公主與安陽候之間有一人無法生育子嗣,你覺得是誰?」

    那一瞬間,李熙寧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連轉都轉不動了。他誠惶誠恐地俯拜在地上,任由冷汗打濕了中衣,思量再三,終究是說出了「安陽候」這三字。

    不敢去揣測皇帝此舉的深意,也不敢猜帝王是不是早已看破了一切,他只知道無論事實如何,自己必須回答「安陽候」。

    而這樣回答的結果也顯而易見。轉日,安陽候傅知意不能生育子嗣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宮廷。

    都說建文帝英明一世足智多謀,只在晚年時常常為了這唯一的女兒做糊塗事。但依他李熙寧來看,莫說糊塗了,只要是與寶和公主有關的事情,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都要比平常精明百倍。

    「如今連我也猜不出皇上到底知道了多少秘密,你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別幹什麼傻事惹急了皇上,那時可就得不償失了。」說著,他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似的,鄭重交代一句,「也別提和離二字。」

    趙明珠稍稍茫然了一瞬,但眼看著他的臉色這樣差,也細細回想了下整件事。如今他們唯一不能肯定的就是皇上對這樁婚事的秘密知道多少,若是他全都知道了,那塞個男人進公主府的舉動可就不僅僅是為了什麼「延續血脈開枝散葉」了。

    那同樣是對傅知意的一個懲罰。叫他有苦都說不出。

    趙明珠太了解自己的父親,身為一個帝王,建文帝英明是英明,但頗有些睚眥必報,尤其是與兒女沾邊的事情。若父親已經知曉了真相,她還想著用和離這種方式放傅知意脫離苦海,那等著她駙馬爺的可就不是什麼丟了臉面的小事了。

    那……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換句話說。」李熙寧用指尖點了點桌子,也是滿面的愁容,「就算傅知意不能生孩子,皇帝給你府里塞男人的事都傳遍整個大魏朝了,丟人也總比丟命好。」

    他們現在除了認命的靜觀其變,什麼都不能做。

    「你就當是家裡多添了副碗筷,把他當個擺設吧。」說到最後,李熙寧也只能用這樣的話來勸一勸面前的姑娘。

    但他至今尚未娶妻生子,常年住在太醫院連家都不回,哪裡懂得後院這些事。趙明珠白他一眼,半天沒說話。

    倒是瀾瀾忽然想到了被他們忽略的那件事,「大人您常在宮中走動,可知皇上送來的那……那位公子,是何出身?」

    這話將李熙寧問得一愣,「他?宮裡頭到現在還未透出什麼風聲來,但左右沒什麼好出身,是誰又能如何。」

    被派來服侍一個已經成婚的公主,說白了就是當面首,又有哪個出身世家的男人能夠甘心如此?至多不過是相貌品行比旁人稍強些,不至於讓兩人生的孩子受了父親的拖累。出身?哪來的什麼出身。定是不知姓甚名誰的貧寒子弟。

    只是這樣的話顯然不能讓趙明珠得到丁點寬慰,她來來回回地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前幾日說要想辦法趕那些女人出府的豪言壯語都通通被眼下這件事擊得粉碎,只留下了滿心茫然。

    她只想了些應付那些女人們的辦法,可……可從未想過要應付男人啊?

    偏偏那李熙寧滿嘴渾話,開口便說,「實在沒法子,你便遂了皇上的意,和那人生個孩子又如何?」

    話音未落,趙明珠險些把桌上的熱茶潑過去,但杯子都拿起來了,卻還是沒狠心下這個手,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若再說這樣的話,小心我讓父皇把你發賣到柳家巷去。」

    柳家巷是汴京外城的一個花柳巷子,但與尋常風月之地不同,那巷子裡面的娼寮多半是南風館。按理說也該是個羞於啟齒的地方,但卻因為前些年有個好男風的世子爺死在那裡而鬧得滿城皆知。

    李熙寧顯然是久聞那柳家巷的大名,哪怕明知她只是嘴上嚇唬自己,也還是不爭氣地抖了一抖,「我可不理會你的事了,太醫院還等著我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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