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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37:56 作者: 昔邀曉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眾人一邊對陛下的逝去感到心情複雜, 一邊又不免對未央這個籠罩他們許久的惡夢報以好奇和探究。

    人真的是很有意思的動物, 當你不知來歷神秘無蹤時, 旁人對你總會畏懼有加,就算你平平無奇, 也會把你想的深不可測, 就更別說是未央這等人物了。

    可等知道了你也是有長輩有來歷的人, 即便你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未央,眾人心中的恐懼也不會像原來那樣溢滿。

    畢竟當你有了來歷,你所代表的就不只是你, 還有你身後的家族, 你的父母長輩兄弟姐妹。

    自然也會讓旁人覺得, 有了這些暴露於眾人面前的牽絆,你絕不會再如以前那樣肆無忌憚。

    魏大人許是被林歇那一聲「魏伯伯」叫壯了膽子, 他等了許久, 又與同僚說了許多的話,不經意間抬頭看到林歇,略微思慮, 然後便行至台階下,問林歇:「我若沒記錯,你如今已經不是長夜軍統領了。」

    身無官職,自然就沒有率領長夜軍站在這裡的資格。

    林歇並不反感自己被拉下神壇這件事,不如說最開始被推到眾人恐懼的位置上才是她最厭惡的,如今這樣反而很好。

    眾人能意識到她也是人,而非殺人不眨眼的鬼怪,自然也會更加公平地判斷過往種種。

    加之陛下駕崩,他們潛意識裡也會撇開為皇帝開脫的本能,更加理智地思考過往。

    所以林歇對來自他人的質疑還是很能接受的,對待魏大人的疑問,她也不覺得冒犯,而是直言道:「魏伯伯有所不知,陛下從未蓋章批准我卸任,所以嚴格說來,我還是長夜軍的統領,還是有資格站在這裡的。

    其實就算蓋了章也沒人知道,因為長夜軍是皇帝的暗衛私兵,只聽皇帝的話,只由皇帝來管。

    人員用度是怎麼回事,也只有皇帝清楚。

    這麼一聽,眾人多少又有些不安。

    長夜軍畢竟是一把雙刃劍,無論詔書上寫的是誰,那個人恐怕都抵抗不了長夜軍這把利器帶來的便利。

    若新帝重蹈覆轍,他們難道又要回到曾經戰戰兢兢的日子嗎?

    燕國公轉身看向林淵,說道:「長夜軍統領既然是林大人家的侄女,想來林大人也會對自家子侄多加約束才是。」

    眾人頓時就在心裡給燕國公鼓起了掌,對啊,這不還有北寧侯府嗎!

    以前不說,如今人人都知未央是林淵的侄女,林淵總不會任由未央給他樹敵吧?

    誰知林淵只是看了燕國公一眼,淡淡地陳述了一個事實:「北寧侯府無權左右長夜軍的職務。」

    燕國公被哽了一下,語速又快又急道:「林大人難道就不怕家中小輩行事魯莽,給北寧侯府添麻煩嗎」

    林歇:「林歇是我侄女,她惹的麻煩,我作為叔叔,自然是要照單全收的,北寧侯府上下也願意為她收拾爛攤子。只是有些事情還請燕國公慎言,畢竟長夜軍也是奉皇命行事,若是覺得長夜軍行事不妥,恐有質疑陛下決斷的嫌疑。」

    燕國公:你!

    眾人看林淵這副模樣,頓時又惶惶不安起來。

    戶部尚書與一眾大臣的關係向來不錯,不免就有離得近的,與他低聲說了幾句心中的擔憂,誰知戶部尚書笑眯眯地回了句:「我覺得未央統領人挺好的,我家夫人與她很談得來。」

    戶部尚書身邊的大臣皆是無語:妻奴你醒醒啊!!那可是未央!長夜軍的未央!!

    殿上眾人分散而站,陛下的庶皇子先前就被廢太子叫了過來威脅陛下,並被殺了好幾個,剩下的幾個站在角落裡。

    他們被分成了兩撥。

    一撥人自覺無用,猜到皇位必然和自己無關,不是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不存在,就是去小意討好可能繼位的兄弟。

    還有人覺得自己算是矮子裡面的高個,沒準詔書上寫得就是自己,於是難掩興奮,不是四處張望,便是微微昂起頭顱,用打量的眼光看著殿裡的大臣,想像著若真是自己,自己會如何如何。

    更有心思齷齪的,目光在女官身上打轉,更在林歇身上停留了許久。

    林歇察覺到目光,朝著那個方向淡淡掃去,只一眼,便把那位皇子嚇得站立不穩,跌坐在了地上,醜態百出。

    可見廢太子並非個例,倒像是廢帝在位那九年,故意把陛下存活的子嗣都給養歪了,存心噁心陛下。

    有人明眼看著這些皇子的模樣,忍不住蹙眉。

    這些庶皇子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適合做皇帝的,若陛下還在,或許還有矯正的機會,可如今即刻便要登位,叫他們做皇帝,只怕會出更多的禍事。

    不少大臣心裡憂慮重重,其中以女官猶甚,她們能站在這裡,是因為陛下能摒棄性別偏見,只看才能選人。

    如今女官制度不過才維持幾年,還不到不可撼動的地步,若下一任皇帝如先帝一般厭惡有才能的女子,她們該何去何從可就難說了。

    就算不厭惡,像剛剛那位被未央看一眼就嚇到的也不行。

    那位庶皇子看女官的眼神眾人不是沒有注意到,畢竟這個時候有不少人都將目光放到了他們身上,自然也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比厭惡女子更加可怕的,是覬覦女子容貌軀體的人,若新帝為了滿足**染指女官,並因此有所偏好,以床技提拔女官,只怕天下人都會以為朝中女官是以色侍人才能有今天,女官制度也將徹底為世人所唾棄,從此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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