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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34:32 作者: 祈容
    前世饑荒的慘狀不禁浮現在了眼前,蕭晚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她走近粥棚,端起一碗稀疏的白湯,冷冷地質問道:「你是煮粥賑濟,還是煮湯賑濟?」

    見蕭晚虎視眈眈的逼問,熬粥的官員不禁訴苦道:「回蕭侍郎,大批米倉的白米調往辰州等地,京城供給嚴重不足。近日,京城內部的米價平平上漲,已從一斗米三錢,漲為了一斗米十兩白銀。今日賑粥後,明日已經無米下鍋了。」

    「沒米?」在了解情況嚴峻後,蕭晚沉著聲,吩咐道,「謝記米鋪尚有白米,你先去領幾袋下鍋。其餘的事情,我來解決。」

    前世,糧價被黑心的奸商上翻數十倍,牟取巨額暴利。所以今生,蕭晚雖帶領工部將米倉里的白米調往辰州等地,但她清醒地知道,京城內尚存的白米能發放一個多月之久,絕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之間,就被告知無米下鍋了!

    在跑了幾家米鋪了解情況後,蕭晚發現京城的四大糧商在半個月前就開始大量囤糧,幾乎是她籌備賑災的時刻。而災情爆發後,大部分的米鋪存糧稀少,唯有這四大糧商手中握有著大量的白米。

    趁著京城無米的大好時機,她們高調地哄抬糧價,使得京城貧家無力負擔,轉而去粥棚領米,這麼一來二去,原本發放給流民的白米就被瓜分得一乾二淨。

    為了購買白米賑濟,甚至為了平抑糧價,朝廷必會派出官員去找這些糧商們談判。這時,就是奸商們開出天價的好時候了!

    「蕭侍郎,現在到處鬧饑荒,糧價上漲也是形勢所逼啊……」帶頭的糧商名為王燕,是個白面胖子,油膩光滑的臉上堆著虛偽的假笑,渾身上下的肥肉隨著她的笑聲輕輕抖動著:「您讓我們維持原價,這怎麼可能呢!」

    蕭晚蹙起眉,沉著臉道:「上漲幾錢情有可原,但上漲十倍是否太過分了。一斗米十兩銀子,幾乎是大部分百姓幾個月的積蓄,更別提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

    「買不起就別買唄。」王燕攤攤手,滿不在乎地說,「買賣原本就是這樣的,難不成還希望我們做善財龍女?」

    「是啊是啊。」其他糧商們連忙附和著。

    見她們一意孤行,蕭晚立刻想到了前世的災荒,心中的怒氣克制不住地翻滾了起來。

    她重重拍桌,咬牙切齒道:「現在,百姓們正處於饑荒的水深火熱之中,你們不但不幫助災民一同渡過難關,竟還在此處牟取暴利!看到百姓們挨餓受凍,你們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糧商們將白米漲到十兩銀子自然是為了那些達官貴族,現在到處傳言這場饑荒將持續數月,所以達官貴族們紛紛購米存糧,哪怕這米翻了數倍價格。至於那些流民的死活原本就不是她們考慮的範圍。

    所以哪怕現在蕭晚厲聲呵斥,她們都毫無羞愧之情,只覺得經商賺錢,天經地義。

    「蕭侍郎,您勿要動怒,我們並非不願意將白米賣給朝廷。」糧商們自然不想和朝廷作對,但她們會抓住時機為自己謀利。而現在,朝廷為了解決饑荒的燃眉之急,必然會答應她們所有無禮的要求。

    「現在我們手中有兩倉庫的白米,足有三百多袋。」王燕腹黑地笑笑,說出了她們心中最主要的目的,「一口價五千兩白銀。同時朝廷必須頒布詔令,取消糧業的禁榷制度,封我們四人為官商,專門販賣京城的米糧。」

    三百袋白米不過兩百兩銀子,竟被她們開價五千兩之高!而且竟大言不慚地要壟斷糧業!

    跟著蕭晚一同而來的兩名官員,紛紛驚呼了起來。

    東魏國的鹽、鐵、茶長期屬於官營的壟斷事業,但糧業實屬民營,實行的是禁榷制度。若是今日答應了糧商們的要求,那日後,京城裡所有的米糧必須由她們販賣,這樣牟取的暴利是長久的,遠比大災時所賺取的更多!

    但若是不答應她們的要求,京城糧價飛漲,平民百姓必將無米下鍋,怨聲迭起。而她們敢在女皇眼皮底下耍花招,可見背後有著不小的勢力,並且做足了準備,將這三百多袋白米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

    蕭晚等三名官員都意識到,要麼答應糧商們苛刻的要求,要麼將她們抓起來嚴加拷問,逼問出米倉的下落。但後者很有可能魚死網破,讓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著。畢竟將她們關起來的時候,京城將處於米糧稀缺的狀態。若是她們遲遲不願招出米倉的下落,饑荒將一觸即發。

    「若是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就將存放米倉的倉庫告訴各位大人,這次——」見所有官員都為難地蹙眉頭,王燕得逞地嘿嘿笑道,誰知剛一開口,就被蕭晚一腳踹中了腹部,胖乎乎的身子從椅子上狼狽地摔了下來。

    「大人!」眾人紛紛被蕭晚的動作驚住,而她後面冰寒的話語,更是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今日,你們的所作所為嚴重觸犯了國法的第六十條律法。按照國法,應當坐牢三個月,杖刑六十,罰款一千兩白銀。」

    東魏國法第六十條明確規定,凡買賣雙方意見不同,一方仗勢強買強賣的;聯合壟斷價格,賣物時抬價,買物時壓價的;與他人串通,迷惑欺騙對方以謀取利益的,都要處以杖刑,情節嚴重者按盜竊罪論處。

    被踹倒在地的王燕,寒著聲反駁道:「京城四周大部分都在鬧饑荒,要調運糧食賑災,唯有從南方調運,這路程長途跋涉足有一個月之久。難不成蕭侍郎天真地認為,僅靠京城米倉里的那幾袋白米,能撐過這饑民遍地的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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