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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29:08 作者: 鳳五
    孟七斤聞言高興的蹦了起來,大聲「嘿」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路過地上的孟大父女時,還故意停下來大聲的「喃喃自語」道:「娘早就該把你們分出去了,看看你們把這個家都拖累成什麼樣了?」

    孟大的身體驟然繃緊,一臉悽苦的用力閉了閉眼。

    被自己的親兄親如此嫌棄,他的心裡定然如刀割一般的疼的?孟彤伸手抱住孟大的脖子,努力湊到孟大耳邊小聲的安慰他,「爹,你還有俺和娘。」

    「嗯!」孟大拼命的點著頭,用力的眨著發酸的眼,想把眼裡的水霧壓回去,嘴角卻是微微翹著的。正如女兒所說,他還有她們母女,為了妻兒,他這副破敗的身體,無論再難也得多拖上幾年。

    春二娘沒敢在灶房燒水,怕婆婆罵她浪費家裡的柴禾,還要罵她的二丫是賠錢貨。她在自家連著炕的灶上燒上了水,就急急沖回堂屋,一聲不吭的把孟彤從孟大懷裡抱起來,轉身就沖回了自家屋子。

    陳金枝拍著炕桌大罵,「不懂規矩的小賤蹄子,你當老娘這裡是客棧啊還是茶館啊?你想來就來,說走就走?有娘生沒爹養的東西,你的年紀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吃了俺老孟家這麼多年的飯都沒學會一點兒規矩,活該你爹媽不要你,把你賣給人家當牛做馬……」

    母親對妻兒的咒罵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孟大隻覺得自己不單是身體,連心都是疲憊不堪的,可為了軟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兒,他不得不硬生生的撐著那口氣。

    因為他很清楚,他現在前腳一死,妻子和女兒只怕後腳就會緊隨著他一起去了。

    ☆、3忍受

    想著春二娘難得一次敢板著臉,不管不顧的抱了女兒就走,孟大苦中做樂的微微笑了笑,有些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向炕上的父母微微躬了躬身,有氣無力的說了句,「爹,娘,俺先回屋看看二丫,等村長他們來了,兒子再過來。」

    陳金枝坐在炕上,默不吭聲的低頭縫著手裡的衣服,連頭都沒抬一下,就像是沒聽到孟大的話一般。

    半晌之後,一直垂著眼坐在炕頭的孟九根抬了抬眼皮,瞄了陳金枝一眼,這才慢吞吞了說了句,「去!」

    孟大回到東廂,就見春二娘把女兒裹進被子裡,正坐在炕上喝水,他便自覺的坐到灶前,默默的燒起火來。

    一連喝了兩大碗熱水,孟彤發了一身的汗,這才覺得身體有了絲力氣。她乖乖裹著被子坐在自家炕上,看著孟大蹲在灶前,給連著炕洞的灶里添著柴,春二娘則沉默的在土炕一角的箱櫃裡翻找著要給她更換的厚棉襖。

    她的爹其實很聰明,但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多走幾步路都會喘不過氣,他的身體冷不得熱不得,一但發病,每次都跟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一樣。而她的母親因為是父親的童養媳,自小被陳金枝、孟大柱和孟七斤這些人打罵欺負著長大,她習慣了被人欺壓,習慣了每天被人使喚著做一天也做不完的活兒,她心裡即使明白自己不該被這樣對待,可為了孟大為了她,春二娘還是默默的選擇了忍受婆婆和小叔們的欺壓、剝削和偶爾的暴打。

    陳金枝和她的那兩個兒子早就已經不把他們一家當做親人了,如果孟大和春二娘還拿他們當親人,只會被欺負的渣都不剩。前世已經死了,現在由她來做他們的女兒,就是拼著再死一次,她也不能讓病爹和軟弱娘再被這一家子當奴才一樣使喚,當牲口一樣的打罵。

    孟彤整理好了前身的記憶,想了想便看向灶旁的孟大,「爹,俺爺和俺奶要把俺們分出去的話,咱們家能分到些啥?」

    記憶中的孟家並沒有多少橫財,兩畝山地,十三畝水田,外加這座孟家大院,以及大院後頭的兩畝菜地就是孟家所有的財產了。

    孟家大院很是周正,東西廂房各兩間,東廂的兩間,一間孟大一家住,一間用來做了灶間並用來堆放著各種農具雜物,西廂的兩間,一間住著孟大柱一家,一間孟七斤住,正屋的三間,中間是堂屋,平時做飯堂、客廳待客議事之用,東間是孟老太爺和孟老太太的住屋,西間則是庫房,堆放著一家人的口糧。

    孟大沉默了半晌,才抬頭看著孟彤語氣堅定的道:「不管你爺、奶分咱些啥,爹和娘都會努力養活你長大的。」

    春二娘捧著一身棉衣,在旁跟著用力點頭。

    孟彤看著就想嘆氣,春二娘可能因為是童養媳的關係,不但自卑懦弱,還沉默寡言,孟大雖然是個心裡明白的,可惜他自小體弱,多走兩步都帶喘。可能是因為環境和自小教育的理念不同,不過是一個多小時的接觸,孟彤就感覺到了他們心裡,對「孝」的那種看重和偏執。

    這讓來自現代的孟彤實在很抓狂,她有種想敲開他們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稻草還是豆腐渣的衝動。

    「爹,您別以為俺不知道,您最近這些年吃的藥都是您和娘自己上山采的,根本就沒花家裡的錢。是俺奶把給你買藥的銀錢省下來偷偷藏起來了,還不給二叔和三叔說。您是家裡的長子,平時也沒少在家編竹框賣錢,俺娘每天更是起早貪黑的,把家裡的家務事幾乎都全一手包辦了,二嬸被二叔拘在家裡照顧他們家的寶貝有福,可沒做過多少活計。憑啥二叔、三叔該有的的東西,咱家就不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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